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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的臣僚們可不想後世的臣子那樣懼怕君主,有什麼就說什麼,不給君主留顏面也是正常的事,重要的在於你說的對不對,對家國有沒有用處。
白起這些話一出口,羋太后和秦王都沒吭聲,倒是羋戎偷偷地瞥了瞥兩邊的同僚,連忙跟著白起向前走了一步。羋戎不往前走也不行了,雖然他孫女是被羋太后送到趙國去的,但在既定事實已成的情況下,誰送的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顆棋子已經起不到作用了,羋太后會不會懷疑他對秦國有二心,這時候要是再不扛著順風旗表表態,今後還想不想在朝堂上混下去?須知天家無親啊,誰管你是不是親弟弟……
“臣附議白將軍之議。以臣愚見,大秦如今有些被趙國虛張之勢牽住了,兩國尚未交兵,何來盛衰之說?韓魏楚三國之所以副貳趙國,固然是為利所驅,何嘗不是迷惑於趙國虛張之勢?
虛張終究只是虛張,不觸之時難免頗有些令人生懼,但只有當真觸碰觸碰才能知強弱。觸碰之下若是趙國當真極強,非我大秦可敵,即便退守函谷也怨不得別人,但若是名不符實,我大秦一舉擊破的不但是趙國虛張之聲勢,更是韓魏楚齊各國對趙國的奢望。彼時趙國無有憑持。這天下依然是我大秦的天下。還請大王、太后明鑑。”
白起和羋戎的話頓時引起了一片嗡嗡嚶嚶的議論聲,大家一琢磨還真是這個理兒,之前以為趙國迅速滅掉燕國和擊敗胡陽,確實在眾人的心裡留下了yīn影。但是當真仔細琢磨琢磨,這些事說不準當真就是歪打正著,未必就一定是趙國有多強。
再說趙勝向來以狡詐著稱,彎彎繞太多,而且他在趙國實行的變法怎麼看都是在求富,雖然具體舉措不同,但實質卻與滕文公當年相同,明顯有些想以富而強的意味。以秦國人的傳統思維來看並非紮紮實實的正途,如果當真是被趙勝佈下的假象迷惑了,何不戳一戳他的“虎皮”,也好看看底下到底是什麼。
群臣的積極xìng漸漸被調動了起來。然而剛才已經萌生了退意的魏冉卻並不這麼看,斜著眼在白起、羋戎他們臉上掃了一圈,微嘆口氣道:
“諸位還請聽我一言。固然如大良造所言,趙國之勢未必當真比得上大秦,然而即便不知他能比楚國強多少。但其力冠于山東卻是事實,而且韓魏楚齊皆是如此認為。我大秦與趙國單獨交兵或許勝面極大,但韓魏楚齊莫非會給大秦這個機會不成?
如今趙國提的是小合縱,也就是趙韓魏楚分兵奪我河東、上庸之地。我大秦就算再強,但力合心散之一軍易破。雙拳對四面之八手卻難,要想在河東、上庸各地分兵相拒毫無勝算。又如何試探趙國虛實。又如何打破韓魏楚齊奢想?
我知道大王、太后和諸位都不甘白白丟掉河東、上庸進取之地,但形勢已然迫於此,諸君有何計可破小合縱?若是沒有,只為一時意氣而折損十萬、數十萬jīng銳之師,卻依然難保河東、上庸,乃至於因此而使大秦疲弱,敢問諸位,可划算麼?”
大臣們大多是“牆頭草”,提點具體建議辦點具體事務絕對沒問題,但真正能從戰略層面提出見解看法的又能有幾個人?要是都有這個本事,都能輕輕鬆鬆的說出什麼連橫合縱、遠交近攻之類的道理,那還怎麼可能顯得出張儀、蘇秦、范雎這些人來?
魏冉這些話在大家看來也頗為有道理,於是乎議論的風向頓時又轉了,多半人舍了對白起和羋戎的支援,轉過來又支援上了魏冉。
大開朝堂議政,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之下往往拿不出什麼準主意,所以真正出主意的地方都是所謂寥寥幾人的政事堂。今天的事實在事關重大,羋太后、秦王不得不將所有夠格的人都找了過來,卻不曾想依然還是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全沒有個準主意,這可就實在讓人無語了。
羋太后也算是看透了這些朝堂上的弊政,再經過白起、羋戎、魏冉他們針鋒相對的分析,心裡的氣總算多多少少消了一些。無奈的嘆口氣對魏冉道:
“老成持重是應當的,但不爭一下便退,今後還有何不可退?唉——魏冉,此事你必然想了一路了。可有周全的主意麼?”
要是真有周全主意,魏冉剛才還能清退麼?聽羋太后這麼一問,他的臉頓時灰了幾分,輕輕地搖了搖頭道:
“臣實在想不出什麼萬全的對策,只能……太后,家國之事以社稷長存為本,霸業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當年襄公護王東遷始封為侯,披荊斬棘始有尺寸基業時是一樣過,穆公受制於晉國之時也是一樣過,孝公行商君之法,惠文王始霸於天下之前同樣是這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