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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什麼別的說話,只是諾諾連聲。
此時陸蘭芬已在床上起身,不及與秋谷相見,掩至大床背後小遺。章秋谷責備子衡的話,也被他依稀聽見,只是不甚清楚,大約是催他回去的意思。好在昨天晚上已經兩面說明,方子衡答應留下五千洋錢和他還債,並留一個家人名叫劉貴的,住在蘭芬院中。一過秋節,候陸蘭芬把上海的事情料理清楚,便同著劉貴一起同到常州,為的是留下一個家人,一半好監押著他,叫他不能翻悔的意思。所以蘭芬聽得秋谷要催逼方子衡回去,並不十分著急。
當下蘭芬在床後走了出來,雲鬟散亂,玉體慵抬。秋谷見蘭芬出來,瞅了他一眼。蘭芬便低下頭去,叫了秋谷一聲,問道:“二少,阿是催方大人轉去?”秋谷點一點頭,隨口說道:“你可肯放他回去麼?”蘭芬面上一紅道:“笑話哉,方大人屋裡有仔病人,生來該應早點轉去,阿有啥問起倪來哉?倪阿好叫俚勿要轉去?”
便把方子衡的衣袖一拉道:“耐自家說哩,阿是倪來浪叫耐勿要轉去?”方子衡默然不言。秋谷一笑,便打斷他的話頭道:“現在長話短說,你既然今天要走,料想趁搭輪船是來不及的了。我卻有個認得的人在船局內,我和你寫張條子知會一聲,叫他代備一號小火輪一直開到常州,立刻生起火來,上燈時候就可登舟。我同他向來認得,價錢裡頭料想不至吃虧,你道好麼?”方子衡此刻被章秋谷數言提醒,想著他父親的病不知怎麼樣了,心上邊焦躁異常,歸心如箭,聽了秋谷的話,拱手致謝。
秋谷果然立刻寫了一張條子,叫了方子衡的家人上來,令他送去。蘭芬卻向方子衡說道:“章二少搭耐說格閒話句句才是好格,耐聽仔俚格閒話早點轉去。倪是早晏點總歸是耐格人,勿要牽記仔倪,誤仔耐格事體。倪事體舒齊好仔,馬上就到常州,耐放心轉去末哉。”方子衡聽了也不言語,秋谷卻甚是詫怪,正要問時,方子衡拉了秋谷過來,請他坐在炕上,把蘭芬昨夜的言語告訴一番,又說現在留下一個家人同他回去,但終怕倚靠不住,要請秋谷代他料理一切,過節之後,把陸蘭芬一直送到常州。秋谷連連搖手道:“這樣事情,我向來不能料理,就是我自家的事也還要轉託別人,那裡辦得來這樣的肐瘩帳?你們既已兩下言明,又有一個家人在此,料不至於有什麼意外的事情,你難道信不過蘭芬的話麼?”方子衡聽秋谷不肯擔認,也只得罷了。轉過身去,和陸蘭芬輕輕悄悄的說了許多密語,又開了箱子取出一隻洋漆嵌螺甸的拜匣,在拜匣內不知拿了些什麼交與蘭芬,蘭芬歡天喜地的接了過去。章秋谷在榻上橫著,遠遠看他,雖沒有看見是什麼東西,心中早已十猜八九。
恰好剛剛到船局去的那個家人走了進來,呈上一封回信。秋谷拆開看時,大略說輪船已經代備,刻下正在生火,就泊在本局碼頭。價目一層,彼此至交,不能多要,照著自己的本錢核算,並不多賺一文,共合八十塊洋錢,連輪船酒錢統通在內。
後面又說令親如有急事,八點鐘即可開行的話。秋谷看了,把信遞與子衡,叫于衡也看一遍,道:“八十塊錢雖然並不吃虧,卻也不見十分便宜。”方子衡看了拱手稱謝,便叫家人先去收拾了行李衣箱發下船去。蘭芬因方子衡尚未吃飯,便去叫了幾樣菜來。方子衡邀秋谷一同吃飯,秋谷因先已吃過,推辭不用。方子衡卻草草的吃了些兒,只覺得心中好像有千頭萬緒,一時說不出口來,不知道腹中是飢是飽,將就吃了半碗飯,也辨不出什麼味兒,只緊握著陸蘭芬的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說不盡的那一種纏綿宛轉的神情。蘭芬更是兩隻眼睛水汪汪的含著兩眶眼淚,不則一聲。秋谷看了暗中好笑,想他們堂子裡頭的妓女慣會做出一番的假意虛情,但是到那要緊時候居然迸得出一付急淚,也算虧他。便催促他道:“現在已經不早,你還是早些上船的為是。”方子衡聽了,只得硬著心腸要走。蘭芬把腳兒在地下一跺道:“慢慢交哩,倪還有閒話來裡。”方子衡又立住了,眼睜睜的看他,蘭芬低聲叮囑了幾句,方子衡連聲答應,蘭芬方放了手。方子衡硬著頭皮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看蘭芬。蘭芬直送下扶梯,秋谷也同到門口。方子衡一步一步的挨出大門,蘭芬立在客堂門口,還說道:“倪格閒話耐勿要忘記脫仔囁。”方子衡回頭答應。
秋谷也說了幾句套活道:“論理我要送到船上,我們還可談談,但是你此番回去是急如風火的事情,就是到了船上也不得暢談,還是出來再見罷。”方子衡也謝了一聲,彼此一拱而別。
秋谷立在門前,看他坐上馬車電捲風飛的去了。秋谷便回上樓來,想要和蘭芬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