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人都是那些不顧廉恥的滑頭少年,聽了康中丞家有這樣的幾個尤物,便大家前前後後的想要轉他們的念頭;不但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並且還心上存著個人財兩得的念頭,想著要騙他們的錢。就是這樣的一傳十、十傳百,沸沸揚揚的。就是實在沒有這件事情,這班滑頭少年也要造些話出來說,竟把康中丞家裡的那些寶貨,當作個歷史裡頭大有關係的人物一般,今天說的也是這幾個人,明天說的也這幾個人。說來說去,裡頭就有輕薄少年把康中丞起了一個綽號,就叫作“九尾龜”。
有人問他這個“九尾龜”是什麼意思?他說也沒有什麼深微奧妙的意思在裡頭,不過為著這位康中丞家裡頭有五個姨太太,有兩個姑太太,有兩個少奶奶,恰恰是九個人,又恰恰的九個人都是這樣風流放誕的寶貝,我所以把這位中丞公起個徽號叫做“九尾龜”。你們閉著眼睛想一想,這個情形可像不像?問的人聽了他這一番說話,覺得雖然沒有什麼道理,這個情形恰委實有些相像,便也一笑走開。
從此外面那些和康中丞不對的人,只要提起康中丞來,大家都不說他的名姓,只叫他是“九尾龜”。在下做書的便藉著這個“九尾龜”的名目,編成這一部醒世新書。雖然康中丞這個人並不是書中的正腳色,但是在下的這部小說既然名目就叫作“九尾龜”,在下做書的,自然也不得不把這位元緒先生姑且當作全書中間的主人翁,好好的演說一番,總算交代過了書中的一個節目。
看官們若畢竟要問著在下做書的,這部小說裡頭那一個是書中的主人翁?這卻連在下做書的自己也不曾曉得。看官們意中把那位當作主人,在下做書的就把那位算作主人。就是把在下做書的局外人,扭進局內去做一個全書的主人翁,也未嘗不可。究竟三千大千世界,誰主誰賓?恆河沙數眾生,無人無我。在下做書的隨口說出,信手拈來,本來沒有存著那個是主、那個是賓的念頭。列位看書的酒罷茶餘,消遣世慮,也不必存什麼那個是主、那個是賓的意見。無非姑妄言之,姑妄聽之罷了!
咳!如今世上的事情,為著辦事的人胸中存了個賓主的念頭,因此壞事的也不知多少!何況在下這樣一部汗牛充棟的小說,灑一腔之涕淚,誰是知音?掬滿腹之酸辛,疇能遣此!寓言醒世,俳語成文;東方滑稽之談,南國煙花之史。知我者憐其淪落,或者方諸阮籍之窮途;罪我者咋其疏狂,方且指為灌夫之罵座!文章憎命,時運不濟,時逢白眼之人,盡有揶揄之鬼!寄閒情於風月,惆悵揚州;感逝水之華年,淒涼錦瑟。藉著那青樓中冶葉狂花的姿態,做一部世界上勸人諷世的清談。把那些上海灘上以前的四大金剛,以後的十二花神,都一古腦兒收聚攏來,做了這一部小說中間的資料。這也總算是現身說法,皆大歡喜了!
如今閒話休提,把這位康中丞撇到一邊去,再提起那位章秋谷來。
只說辛修甫這個時候在後馬路開了一家極大的書局,就請章秋谷做個總經理,兼任編輯事務,每一個月送他二百兩銀子。章秋谷本來原不願意就的,自己想了一想,一則太夫人還在常熟,陳文仙又在上海,好好的一個人家分作兩起,終久不是長局。況且自己又要回去侍奉太夫人,不能長在上海,把陳文仙一個青年少婦丟在外面,未免身心兩地,不甚放心。如今就了這個館地,便可把太夫人接到上海來住,免得兩邊來來往往的,十分不便。更兼這個書局又是辛修甫一個人獨股開的,秋谷也想要和他整頓一番,自己也好藉著這件事兒多看些書,長些學問,便慨然應了。
辛修甫十分歡喜。
秋谷到書局裡去料理了幾天,先把事情理出一個眉目來,聘請了幾個編輯新書和小說的人。又請了幾個翻譯,譯那些東西書籍。把書局裡頭幾個朋友的執事,都分派得清清楚楚:管批發的管批發,管機器的管機器,管出入的管出入。秋谷倒忙了好幾天,便和修甫說了,要回常熟去接家眷出來。修甫自然贊成。
章秋谷回到常熟和太夫人說了,太夫人聽了自然十分歡喜。依著太夫人的意思,要過了年再搬。禁不得秋谷在旁攛掇,只說書局事多,不能回家過年,一個人在上海又不放心。太夫人聽了這幾句話說得不差,便也依他。忙忙碌碌的差不多料理了半個月,方才到了上海。在新馬路眉壽裡看了一處三樓三底的洋房,甚是寬敞,大家歡歡喜喜的過了幾時。
秋谷心上想著一個陳文仙住在外面,好像個外室一般,終久不妥當,只得和幾個親戚密密的商議了好幾天,定了主意,趁著太夫人喜歡的時候,幾個親戚婉婉轉轉的把這件事兒和太夫人講了一遍。太夫人聽了,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