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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就算竟是如此,也要等客人來了再說讓的話兒,為什麼又要預先叫我讓呢?況且到了後來,我要叫你們先生出來問他一句話兒,你們先生又為什麼不肯出來呢?”那孃姨一時支吾不過來,只得吞吞吐吐的道:“格號事體,倪也勿曉得倪先生心浪到底那哼格道理。
晏歇點等先生自家來搭耐說末哉!“馬山甫聽了便不開口。
王安閣插口問道:“你們先生起來沒有?”那孃姨道:“起來格哉,勒浪有點事體。對勿住,馬大少,請坐歇。”王安閣又道:“看這個光景,是昨天晚上有了住夜客人,所以到了這個時候還陪著客人沒有起來?”那孃姨聽了笑了一笑,也不說什麼。
兩個人等了一回,聽得對面房間裡頭有男子咳嗽的聲音。接著又聽得陸韻仙的笑聲“支支格格”的,也不知他和那男子說些什麼,卻只不見他走過來。只氣得個馬山甫心頭出火,鼻孔生煙,恨不得跳過去一把把陸韻仙抓了過來。又等了好一回,方才見陸韻仙慢慢的走過來,鬟髻惺忪,衣裳不整,紅添頰上,春透眉梢。見了馬山甫,淡淡的叫了一聲,又向王安閣把朱唇微微的動了一動,便一屁股回身坐下。
馬山甫一股盛氣的問道:“你昨天吃酒客人倒多得狠,統通都來了沒有?”陸韻仙不慌不忙的答道:“自然來格啘,阿有啥勿來格道理。勿來末,也勿要搭耐商量房間哉啘。”
馬山甫起先的意思,原只要陸韻仙自家認個不是,一天的雲霧就也都消散了。
如今聽了陸韻仙的口氣說得甚是輕鬆,好像沒有這件事情的一般,不由得心上又添上了幾分煩惱,便冷笑道:“昨天我走的時候,明明看見幾個房間裡頭都是空的,這是個什麼緣故?”陸韻仙慢慢的說道:“才是客人先付仔洋鈿定好來浪格。倪堂子裡向規矩,客人吃酒付仔現洋鈿末,賽過就是定房間,隨便啥人總歸要讓還俚格。”
馬山甫道:“這也罷了,為什麼吃酒的客人還沒有來,就先要佔我的房間,難道別個房間不好吃酒的麼?”陸韻仙聽了頓了一頓,說不出來。
馬山甫又道:“這些事情也還罷了,總都不必去管他。但是昨天晚上我要請你出來,和你講句說話,我竟不肯賞我的光。這個道理,今天倒要請你講給我聽聽。”
陸韻仙聽了眉頭一皺,口中說道:“喔唷,耐格閒話倒來得希奇篤啘!阿是耐今朝有心要來扳倪格差頭?昨日仔耐叫倪格辰光,倪剛剛來浪應酬客人,嘸撥工夫呀!
勿是實梗末,阿有啥勿來格!“
王安閣在旁聽了半日,一言不發,聽到這個地方實在忍不住,插進去說道:“你這個話兒倒也不錯。吃了堂子飯,姓張的跑進來也是客人,姓李的跑進來也是客人,大家都是一樣的客人。應酬了這一個,也要應酬那一個。最不好的是應酬一個,得罪一個。做了個倌人,連個客人都不會騙,這樣的人,也就是個飯桶了!”
陸韻仙聽得這幾句話兒有些稜角,知道是有心罵他,便回過頭來打量了王安閣一眼,對他笑道:“格位大少尊姓?‘王安閣道:”我姓王,去年不是馬大少常常在你這裡請我吃酒的,怎麼你又不認得我起來?“陸韻仙笑道:”對勿住,王大少,勿要動氣。倪有啥閒話勿到家格場化,請耐王大少爺包荒點。勿瞞耐王大少說,倪格碗把勢飯格末叫難吃!王大少,耐想囁,客人篤跑到倪堂子裡向來,大家才是一門心思。看見倪搭再有第二個客人,心浪總歸勿舒徐格。倪應酬格面格客人,歸面格客人咦來浪勿高興;應酬仔歸面格客人,格面格客人咦來浪說閒話,叫倪應酬啥人格好呢?王大少,耐想想看:耐做仔倪,那哼一格弄法?王大少,耐勿是把勢出身,洛裡曉得倪堂子裡向格苦!“這幾句話兒,把王安閣頂得閉口無言,心中暗想:這個東西真是混帳,平空的取笑起我來!卻又不好和他認真,只得冷笑了一聲,一言不發。
馬山甫見陸韻仙說得十分乾淨,竟絲毫不肯認錯,只得氣憤憤的說道:“不用說了,說來說去總是你的理長。總而言之,別人在你這裡走動,你就當他是個客人。
我姓馬的在你這裡走動,你就當我不是個客人!我姓馬的是不出錢的,白叨你們的光!“馬山甫說到這裡,正還要說下去,陸韻仙怫然變色,立起身來對著馬山甫搖一搖手道:”馬大少,耐格號閒話才勿要來搭倪說,客人篤到倪堂子裡向來白相末,生來要出銅鈿格。耐看見啥人勿出銅鈿格呀?尋仔開心,再要勿出銅鈿,上海灘浪也嘸撥格號規矩啘!倪吃仔格碗把勢飯,跑進來格才是客人,倪阿好趕俚出去?耐馬大少肯照應倪,倪野是實梗樣式;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