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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曾開錯?”馬山甫見了,心上甚是疑惑,只說:“我的局帳已經算清的了,這又是什麼東西?”說著接了過來,舉目看時,只見那篇帳單上,第一行就開的馬大少房租洋八十元。馬山甫見了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什麼房租,難道我住在你們這裡──”馬山甫說到這裡地方,覺得這句話兒有些礙口,便不由頓了一頓。陸韻仙早含笑道:“倪格房間四十洋錢一月,耐住來浪倪搭,住到開年過仔正月半動身,剛剛兩個月租鈿。”
馬山甫聽了,說不出什麼別的話兒,只口中咕噥一句道:“怎麼這裡的房租貴到這般田地?”陸韻仙笑道:“馬大少,耐放心末哉。耐真格勿放心末,只顧到經租帳房裡向去問聲看,倪阿曾賺耐格銅鈿。”馬山甫聽了,沒奈何只得再看下去,只見開得亂七八糟的,又是什麼伙食,又是什麼零用賞錢,一篇帳上合起來,差不多要三百塊錢。
馬山甫看了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陸韻仙笑迷迷的,對著馬山甫道:“馬大少,耐勿要動氣,倪老實搭耐說仔罷。上海灘浪格事體,洛裡一樣勿是銅鈿?
耐帶仔個二爺,兩家頭住仔一間房間,耐自家算算,房錢、伙食、零用,一塌刮仔算起來,要幾化開銷?叫倪洛裡調頭得轉?依仔倪格心浪,問耐借仔五百洋鈿開銷脫仔,到仔開年再說。格篇細帳放來浪倪搭,勿撥耐看,省得耐看仔心浪勿舒齊。
勿殼張耐格位大少爺洋錢末勿借,一根毛才勿肯拔,難末倪僵哉啘!再加仔格個斷命本家,總說耐一干仔佔仔一間房間,別格客人勿好進來,心浪一徑來浪勿舒齊,加二逼得起勁點。馬大少,耐想想看,叫倪阿有啥法子?“說罷故意嘆了一口氣,別轉頭去口中自言自語的說道:”格幾個銅鈿,豪燥點撥仔俚篤,省得俚篤一徑來浪板面孔。“
馬山甫聽了陸韻仙的這番說話,覺是甚是有理;要找句話兒去駁他,一時那裡找得出來。自己心中暗想:“這件事情,畢竟是我自家不好,住在這裡,要想佔他們的便宜。要想他們的錢是從那裡來的?只有算進沒有算出,那裡佔得著他們的便宜!如今便宜沒有佔著,倒反吃了一個大虧,平空的要拿出二百幾十塊錢去。”心上自然十分捨不得,卻又沒有法兒。想來想去,料想這一筆錢是一定要給他的了。
正要開口,忽然心上又轉一個念頭道:他這個帳上算我兩個月的房租,我樂得住到明年再說。想著,便賭氣在身上掏出幾張鈔票,湊滿三百塊錢,遞在陸韻仙手內。
陸韻仙竟不客氣,老老實實的接了過來,隨手交給孃姨阿五,叫他送到樓下帳房裡去。卻對著馬山甫說道:“剛剛今年生意勿好,掐掐做格開銷,勿然是就算仔倪格也嘸啥希奇。晏歇點撥別人家說起來,再要說倪敲仔耐格竹槓。”馬山甫聽了陸韻仙這兩句話兒,那裡知道陸韻仙是有心輕薄他。只說陸韻仙待他究竟不差,總算有些良心。雖然花掉了三百塊錢心上有些心痛,究竟馬山甫家裡有錢,幾百塊錢的事情不算什麼。便依然還是高高興興的,不把這件事兒放在心上。
陸韻仙自從砍了這下斧頭之後,摸著了馬山甫的脾氣,平常時候是不肯拿出錢來的,一定要硬逼著他方才肯拿出錢來;便換了一付樣兒看待他,絕不像那以前旖旎溫和模樣。馬山甫一些兒也不知道,還在那裡打算:到了明年,要想娶他回去。
過了一天,已是除夕,馬山甫忽然要請起客來,高高興興的和陸韻仙說了,叫他預備一個雙臺。那知請客條子發了出去,請的客人倒有大半不來。相幫跑了半天,只請到了三位客人,其餘的影都不見。馬山甫見連著自己只有四個人,四個人吃一個雙臺,面子上下不過去。只得自己跑出來,要想去請幾個同鄉,恰恰遇見了章秋谷。馬山甫見了大喜,一把拉住了那裡肯放。章秋谷被他拉著打一個轉兒,又請了三個客人,馬山甫大喜道:“好了,好了。今天這個雙臺吃得成了。”說著不由分說,把他們拉到清和坊陸韻仙院中。大家坐下,立刻擺起檯面來。
秋谷的意思,本來狠不願意來吃酒,只說一個人有一個人的事情,怎麼到了除夕還在堂子裡頭吃酒?又不算年夜飯,又不算辭年酒,這算個什麼路道?無奈馬山甫死拖活拉的不肯放手,只得勉勉強強跟了來。又見陸韻仙對著馬山甫不瞅不睬的,滿面露著不願意的樣兒,不由得心上添了幾分不快。章秋谷看了多時,便對著陸韻仙微微冷笑道:“今天我們這幾個人裡頭,那一個得罪了你,請你講給我聽聽。我看你今天滿身滿臉都是一付不高興的樣兒,這是什麼道理?”
陸韻仙聽得秋谷挑他的眼,便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看了秋谷一眼,覺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