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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答應。
偏偏的事不湊巧,陸雲峰的坐位緊靠著王太史身旁,這幾句話兒恰恰的被他聽得明明白白。陸雲峰的酒量本不甚高,今天多吃了幾杯,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聽得金寓要出去坐馬車,明擺著是惹厭他們,要躲避出去的意思。不由得那腹中的酒直湧上來,按不住怒氣,只聽得“當”的一聲,陸雲峰把手內的酒杯向臺上一放,冷笑道:“我們這樣的吃酒,有什麼趣味,吃出一肚子的氣來。你要出去坐馬車,那一天不好去坐,偏要揀著今天。我們在你院中吃酒,你就要去坐起馬車來,這不是明明的惹厭我們這班人物,故意要躲了出去麼?你要曉得這裡的房子是王大人租的,我們是王大人請來的客人,與你什麼相干,難道我們吵鬧了你麼?”金寓本來一肚子的沒好氣,正要發作,巴得有人引動他,聽了陸雲峰的說話,霎時間面泛濃霜,雙眉倒豎,還沒有開口,早聽得王太史向陸雲峰說道:“陸雲翁不可這般動氣,你不曉得內中的細情。他近來的身體著實有些不好,一天到晚只是懨懨牽牽的沒有舒服的時候,好似有些暑病一般。我恐怕他鬱出病來,所以叫他出去閒散閒散,坐坐馬車,並不是他自己的意思,你不要錯怪了他。況且他現在是歇夏期內,又不做什麼生意。他已經答應節後一定嫁我,總算已經是我的人,比不得先前掛著牌子,不能得罪客人,你們總要原諒他些才好。”陸雲峰聽了倒說不出什麼來,只在鼻子眼裡哼了一聲道:“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金寓還要開口,卻被王太史拉了一把,金寓也樂得收逢,就立起身來開了衣廚,換了一身衣服,扶著一個小大姐,竟是頭也不回姍姍的去了。
辛修甫一旁看著,也有些不忿起來,便向王太史道:“王伯翁,我說句不怕你見怪的說話,依我看來,這位貴相好卻不是什麼一定的好人,你這樣的待他,他卻這般的待你,那心地也就可想而知的了。”辛修甫的意思,原想要說出一番利害,把王太史勸醒轉來,免得受了金寓的騙局,原是一片熱心。豈知王太史聽了,心上竟大大的不以為然,登時就露出不悅之色,冷冷的答道:“你們勸我的話兒雖然也是好話,但是我已經五十多歲的人,那裡就會上了別人的當?況且我再三再四的和你們說了幾回,他是個有病的人,總要體貼他些。他現在又不做生意,你們怪他的無非是說他目中無人,不肯應酬,殊不知他的不肯隨便應酬,正是他的好處。你們眾位見不到此,總是說他的壞話,又說他不是好人,真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了。”辛修甫聽了王太史這一番糊里糊塗的說話,又好氣又好笑,待要再和他爭論幾句,卻想著別人的事與自傢什麼相干,勸他不聽也就算了,何必這般起勁,做這個空頭的冤家,想到此間,便佯笑了幾聲,不去和他分辯,大家悶悶的又飲了幾杯。
忽然聽得隔壁亭子間內有男女嬉笑之聲,又像有人在那裡密密切切的說話,座中惟有辛修甫最是留心,就側耳而聽。聽了一會,彷彿好像就是金寓的聲音,心上已是明白,正要開口問時,恰恰的陸雲峰也聽見了。陸雲峰本來已經大醉,聽見了這般聲音,霍的立起身來,腳步歪斜,踉踉蹌蹌的走出房去,眾人也沒有理會他。
那曉得陸雲峰走了出去,一直踅到亭子間門口,巴著門簾,在縫內留心張看,只見一個少年男子朝外坐著,生得長眉俊目,白麵朱唇。金寓卻坐在那少年男子的身上,兩人摟作一團,臉偎臉的不知在那裡說些什麼。陸雲峰見了氣上心來,忍不住在房外大聲說道:“哈哈,你坐馬車坐到亭子間來了。”說了這一句,便仍舊回身進去。
這一聲不打緊,把亭子間裡的男女二人齊齊的大吃一驚。那少年男子連忙把金寓推開,立起來高聲問道:“什麼人在這裡窺探?”
這個時候陸雲峰已經走進內房,沒有聽見,卻酒氣沖沖的把方才看見的情形對著大眾訴說。王太史還不甚相信,道:“只怕你看錯了罷,我看金寓總不是這樣的人。”陸雲峰聽了氣得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只一把拉了王太史的衣服,叫他同去看來。兩人一同舉步,剛剛走出房門,劈面撞著金寓進來,把王太史一把攔住道:“出去做啥,勿要瞎闖瞎闖啘,搭倪到裡向去,好好裡坐來浪。”說著就仍把王太史拉了進來,捺他向交椅上坐下。
好笑這位王太史雖然不信陸雲峰的說話,卻未免起了些疑心,原想要到亭子間去看看,究竟那少年男子是個什麼樣的客人。不料被金寓拉了一把就不知不覺的慢吞吞跟了進來,身不由己的軟洋洋坐了下去。陸雲峰看了這個樣子,真是氣破胸脯,卻又無法可想,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
王太史坐了一會,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