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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到的。他們一班堂子裡頭的倌人喜歡的是錢,他銀錢沒有到手的時候要想騙你的錢,不得不好好的巴結你,等到銀錢已經到了他的手中,就是你吃了他的空心湯糰,你也沒有什麼法兒。那個叫你急急的先把五百塊錢送到他的手中,他不哄騙你難道哄騙我不成?
他們吃把勢飯的好容易遇見了你這樣的瘟生,不好好的敲你一下竹槓,專靠著幾個叫局吃酒的錢來開銷這個門戶,那他們就都要喝西北風過日子了。“陳海秋聽了,覺得辛修甫的話實在不差,便道:”這件事情果然是我一時大意,上了他的當,但是我平空吃了這個虧,難道罷了不成?畢竟要想個法子,把他弄得伏伏貼貼的自己降心相就,方才出得我這一口氣兒。你可有什麼主意沒有?“
修甫想了一回想不出來,便道:“我在這個裡頭究竟還是個外行,可惜章秋谷不在這裡,他便想得出那些千奇百怪的法兒。他常常對人說道:”天下的事情,除了窮苦的人沒有錢用,害病的人醫治不好,這兩件事實在沒有法兒,別的事情,憑你再是天大地大,無大不大的事,也有法兒好想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個人只要有了思想,那有做不來的事情?‘若是他在上海的時候,只要和他商議一下,一定想得出一個主意。如今他既然不在這裡,我又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兒,只好隨後再說的了。“陳海秋聽了道:”你的說話不差,從前我做花筱舫的時候,花筱舫有心和我過不去,就是章秋谷在裡頭提兵調將,出了個主意在陳文仙那裡碰和,把花筱舫叫了來大大的責備了他一頓。這件事兒是我平生第一件暢快的事情。如今可惜章秋谷已經回去,若是他在這裡,一定要和我出個主意的。“
辛修甫忽然失聲笑道:“天下的事情真是無獨有偶的,你們兩個人真算得一對大大的瘟生。”陳海秋聽了覺得好笑道:“好好的和你說話,你又要取笑起來,像我這樣的客人那裡算得什麼瘟生?那位陶觀察才是個有一無二的瘟生呢!”辛修甫聽了更哈哈的大笑道:“豈敢豈敢,我說的本來就是那位陶觀察的事兒。你們兩個人,一個要轉範彩霞的念頭,一個就要想充薛金蓮的恩客;一個受了薛金蓮的怠慢,一個就入了範彩霞的牢籠。有你們這樣的一對客人,便有他們那般的兩個妓女,你們兩個人豈不是同病相憐,無獨有偶麼?”陳海秋聽了,實在自己解說不來,只得笑道:“好了好了,不用說下去了,就算我們兩個都是大大的瘟生,你只把陶觀察的事兒講給我聽罷。”辛修甫聽了,便把陶觀察那一天同著他一同到福致裡去送帳的情形,和陳海秋一一的說了。
看官,你道陶觀察什麼事兒?原來陶觀察也和陳海秋一般,要想和薛金蓮攀相好,薛金蓮那裡肯依。陶觀察想去想不到手,便也想著趁著這個年底的當兒,送一筆錢給他,或者薛金蓮感激涕零,竟肯以身圖報也未可知。陶觀察定了主意,便邀了辛修甫同去開銷局帳,辛修甫聽說“薛金蓮”的三個字兒,心上便有些不大高興,卻又不好意思不去,只得同著陶觀察往福致裡來。
到了那裡,陶觀察和辛修甫兩個人坐在房間裡頭,足足的坐了兩個時辰,把個辛修甫等得火星直冒,薛金蓮方才走了出來。陶觀察便從衣袋裡頭取出兩卷鈔票,先揀了一卷,遞給薛金蓮道:“我的局帳菜帳大約不過三百幾十塊錢,這裡頭六百塊錢的鈔票,你且收了。”薛金蓮謝也不謝一聲,大模大樣的接了過去。把那一卷鈔票看了一看,又瞅了陶觀察一眼,便把那一卷鈔票一張一張的抖了開來,在那裡一五一十的點。陶觀察見了倒不覺得怎樣,辛修甫心上不由的動氣起來,冷笑一聲道:“你當心點兒仔細看一看,陶大人的鈔票都是假的,你不要上了陶大人的當。”
薛金蓮聽了辛修甫的這幾句話兒,也有些覺得辛修甫是有心罵他的,便抬起頭來看了辛修甫一眼,把鈔票放了下來。陶觀察又把另外的一卷鈔票遞過去道:“這是四百塊錢,給你留著新年上用罷。”薛金蓮見了,也不伸手來接,只把嘴望著煙盤裡頭一努道:“耐放勒浪末哉。”陶觀察見他不肯來接,只得依著他的話放在煙盤裡頭。
薛金蓮停了一回方才冷洋洋的道:“格個鈔票拿得來做啥,阿是算送撥倪格?”
辛修甫聽了,不待陶觀察開口,早接過去說道:“這個自然。不是送給你的,難道是送給我的不成?”薛金蓮微微一笑,口中說道:“格末陶大人請耐勿要實梗費心,留仔自家用用罷。倪窮末窮,過年格開銷還開銷得轉勒裡,用勿著耐陶大人實梗要好。”陶觀察聽了心上愕然,不懂薛金蓮是什麼意思,便道:“你為什麼不肯受,可是嫌少麼?”薛金蓮道:“勿瞞耐說,倪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