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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登時滿面添花,立起身來口中說道:“阿唷,二少,今朝陸裡一陣好風,吹仔耐來哉,幾日天勿見哉,唔篤格位姨太太阿好?”章秋谷含笑點頭道:“多謝多謝,託福託福。”一面說著,一面走到範彩霞後面,把一隻手輕輕的在他肩上搭道:“請坐請坐,你只管辦你的公事,不要客氣。”範彩霞回頭一笑,兩頰生紅,對著秋谷笑道:“倪無啥事體呀,耐二少是難得請過來格客人,今朝賞倪格光,到倪間搭小地方來坐歇,總要客氣客氣格啘,二少爺阿對?”範彩霞一面說著,一面自己坐了下來,指著靠窗的一張椅子對章秋穀道:“二少坐囁。”
章秋谷聽了,也隨隨便便的坐下,卻細細的抬起眼睛來打量範彩霞時,只見他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的熟羅短襖,春生寶靨,紅上眉梢,一縷漆黑的頭髮,一個孃姨替他解開了直拖下來,差不多直垂到地,透出一股冰桂蘭麝的味兒。胸前兩顆鈕釦兒沒有扣好,微微的露出裡面楊妃色的抹胸,扣著一條黃澄澄的金練,襯著那纖腰婀娜,雲鬢惺忪,覺得無限嬌嬈,十分妖豔。章秋谷看了這般的一付樣兒,也不知不覺的心上怦怦欲動。範彩霞一面梳頭,一面偷眼見了章秋谷這般模樣,越發的眉梢眼角賣弄精神。秋谷到了這個時候,免不得也要略略應酬,只把一個陳海秋丟在那裡,既沒有人和他講話,也沒有人去理他,好似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裡無聲無息。
章秋谷始終意不在此,便立起身來對陳海秋道:“我們沒有什麼事情,還是約幾個人來碰和罷。”陳海秋聽了道:“也好,我們就去約了陶伯瑰和辛修甫來碰一場和,但不知他們來不來?”範彩霞聽了介面道:“耐寫仔請客票,叫相幫去請請看末哉,今朝辰光勿晏,陶大人搭仔辛老勿見得出去格。”說著又飛了秋谷一眼,好像打個照會一般。陳海秋寫了兩張請客條子,叫相幫去請辛修甫和陶伯瑰。相幫去不多時,早聽得樓下相幫高叫客人上來,陳海秋和章秋谷方才立起身來,辛修甫已經匆匆走進。秋谷笑道:“請客的還沒有回來,客人倒已經來了。”辛修甫見了陳海秋和章秋谷,也略略的講了幾句套話。
這個時候,範彩霞的頭已經梳好,便立起身來應酬了修甫幾句。等了一回,陶觀察也來了。範彩霞便叫孃姨大姐調開桌椅,取出一付烏木牌並一付籌碼來,問陳海秋籌碼怎生配法?陳海秋還沒有開口,陶觀察搶著說道:“自然打現的,那個來打什麼籌碼。”秋谷微笑不言,範彩霞聽了,便把籌碼拿了過去,把那一付牌倒在桌子上,揀出東南西北四張放在中間。秋谷順手拿過一張牌來看時,原來是象牙牌面,雕得甚是精緻,不覺順口讚道:“好講究的牌,果然這個地方和別處不同。”
範彩霞聽了,只道有意贊他,便抬起頭來又對著秋谷一笑。秋谷卻沒有留心,見範彩霞對他一笑,心上方才明白,心上倒覺得有些兒不得勁兒,便搭訕著問辛修甫叫局不叫。辛修甫道:“我們四個人碰和,我看不必叫局罷。”秋穀道:“叫幾個人來,覺得熱鬧些。”辛修甫聽了便也答應。秋谷便代他們寫起局票來,辛修甫叫龍蟾珠,陶伯瑰叫胡玉蘭,陳海秋也叫了一個西鼎豐的林媛媛。章秋谷不消說,自然就是梁綠珠和陸麗娟了。
當下大家講明打五十塊錢一底的二四,大家扳了坐位便碰起來。碰了幾副,叫的局已經來了,梁綠珠和陸麗娟坐在秋谷身後,默默的看他發牌,起先的幾付牌,平平的都沒有什麼輸贏。陳海秋碰了兩圈,便叫林媛媛和他代碰,剛剛遇著他的莊,一起手便是中風開了個暗槓。陶觀察又打了一張東風,林媛媛又碰了出來,轉了幾轉,秋谷見林媛媛的牌只打了一張萬子,便和陶觀察同修甫道:“莊家是萬子一色,你們留神一點。”一句還沒有說完,陶觀察忽然打了一張發風出來,林嬡媛見了把牌攤出,計算起來四百和牌,給他和了一個倒勒。辛修甫等大家算清了帳,便問陶觀察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打出一張發風,陶觀察道:“我自己要和,怎麼不要打這張發風呢?”秋谷聽了,心上覺得狠有些好笑,狠想問他,你自己想和,如今可想到了沒有?卻又為著和他認識沒有許多時候,恐怕他動氣,便也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那知自此以後,林媛媛的牌風大旺起來,一連莊上和了幾付,接著辛修甫和了一付兩翻的索子一色,不到四圈牌,章秋谷已經輸了一百四五十塊錢。陸麗娟見了,便要和秋谷代碰,秋谷便立起身來讓他去碰。陸麗娟碰了兩圈,輸得比秋谷更多,秋谷詫異道:“我平日碰和,從來沒有輸得這般利害,今天什麼緣故,忽然這個樣兒?”便叫陸麗娟立起來,原是自己坐下去碰。範彩霞見秋谷一霎時的功夫,已經差不多輸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