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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西安坊和東尚仁的時候,我們同去何如?”
金小寶道:“俚篤咦朆請倪,同仔耐去,算啥樣式呀!”秋穀道:“那怕什麼。你和辛修甫、陳海秋認得也不是一天了,就算個闖席的客人何妨。”金小寶想了一想,方才應允。又叮囑秋穀道:“耐去仔要就來格囁。”秋穀道:“這個自然。”說著便立起身來,走出門外,跳上馬車,趕到東薈芳黃菊英家,是一個什麼吳淞釣捐局委員姓鄭的朋友請他的。秋谷只略略的坐了一回,又到別處去應酬了一轉,惦記著小寶等他,便辭了主人,徑到小寶院中來。
只見小寶換了一身男妝衣服,穿著一件湖色單羅長衫,單紗一字襟半臂,胸前一個花球香風撲鼻,面上的脂粉一齊洗掉,梳了一條大辮,腳下也換了一雙夾紗襯金的小靴,越顯得水眼山眉,雪膚花貌。見了秋谷便笑道:“耐看倪改仔男妝阿好?”
秋谷自頭至腳細細打量了一番,口中讚道:“真個是巫山神女、姑射仙人,可惜我沒有這般福分。”小寶聽了,把秋谷打了一下道:“勿要瞎三話四哉,倪去罷。”
說著便移步下樓,同著秋谷坐上馬車,只轉一個彎,便到了西安坊門口。秋谷同著小寶一同進去。
辛修甫一眼見秋谷同了一個男子進來,沒有看得清楚,只道是秋谷同來的朋友。
立起身來一看,方才知道就是金小寶改的男妝。金小寶見了修甫,卻恭恭敬敬的打了一個拱。修甫大笑起來,口中說道:“今天小寶先生居然肯賞我的光,實在意想不到!”秋谷坐下來,便問局票寫了沒有。修甫道:“都寫好了,只等你一個人。”
秋谷拿過來看了一看,見自家名下,仍舊是寫的陸麗娟和梁綠珠,便點一點頭,交給孃姨發出去。修甫見客已齊了,便叫起手巾,大家入席。依著辛修甫,要請金小寶坐首席,小寶不肯,和章秋谷並肩坐了。不一會,叫的局一個個陸續到來,別人都沒有什麼,只有陸麗娟見金小寶和秋谷並肩執手,密密切切的講話,心上有些醋意,低頭不語。梁綠珠和秋谷沒有落過相好,心上倒沒有什麼。這一席大家因為還要翻檯到東尚仁去,便略略吃些,都不盡量。上過了頭四道,大家一鬨的都到東尚仁範彩霞院中來,又鬧了一回,已經十二點鐘了。陸麗娟走的時候,悄悄的問秋穀道:“耐晏歇點阿來?”秋谷沉吟道:“來的。”陸麗娟道:“格末倪來浪等耐,勿要綽爛汙囁!”秋谷點一點頭。
等著席散之後,秋谷同金小寶依舊雙雙回去。到了小寶院中,小寶見秋谷有些醉意,便自己開了一瓶荷蘭水給秋谷吃了,方才兩個人促膝深談。小寶便把自己本來不願嫁人的意思和這一番上了牛幼康圈套的原因,細細的和秋谷講了一遍,嘆一口氣道:“上海格客人總歸靠勿住。就像貢大少末,故歇看看好像嘸啥,慢慢裡也勿知到底那哼。”說著不覺有些悽楚起來,眼角里頭盈盈的含著一汪珠淚。秋谷深深款款的安慰一番,看著小寶的樣兒似離似合,眉目含情,便握著小寶的手道:“我們兩個人……”說到這裡停了一停,又嘆一口氣道:“只好做個朋友罷!”小寶聽了,眼波溶溶的看著秋谷,看了一回不覺也長嘆一聲,低下頭去。秋谷見了這般模樣,覺得一個心七上八下的不妥當,好像要直跳出腔子外來。暗想:若是小寶一定不肯放我走時,我也只得應酬一遭的了。小寶捱了一會,抬起頭來對著秋谷說道:“二少格閒話勿錯,倪也勿好……”說到這裡,那下半句竟說不出來。秋谷咬一咬牙齒,硬著心腸道:“時候不早,我要回去了。”小寶也不開口,只點一點頭。
秋谷正要走時,小寶又道:“耐慢慢交走。”秋谷便立定了,等他說出什麼來。小寶停了一停道:“耐身上阿冷?”秋谷搖一搖頭,就走出房門。小寶也送出來。秋谷對他擺手,叫他進去。小寶不語,一直送下扶梯,走到門口,看著秋谷上了馬車,方才進去。
秋谷回到新馬路公館裡頭,差不多已經天亮。陳文仙還一個人坐著等他,見秋谷回來,便立起來打了一個呵欠,笑著說道:“我曉得你今天晚上一定回家,所以沒有睡覺。”秋谷見桌子上排著一本牙牌神數,又有一付牙牌放在桌上,便道:“你在這裡起牙牌數麼?”文仙笑道:“等了你半天,你不回來,一時氣悶,藉著這個消遣,也不知靈與不靈。”秋穀道:“這些事情本來是騙騙小孩子的,那裡會靈?”文仙道:“你不要不信。世上鬼神的事情都是有的。”秋谷聽了,知道文仙婦女性質,迷信甚深,一時勸化不過來,便也只得由他。只問一句道:“我不在家,你冷靜不冷靜?”文仙笑道:“你回來就不冷靜了。”秋穀道:“卻是對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