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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草跟前,弄得草屑飛揚。急剎的瞬間他就完成了三個動作:支好摩托車,拔出手槍,隱蔽到摩托車一側。
我騎到前面,才回頭跟他說:“上來吧。”
“警報解除了?”
“沒有解除。這條路你太陌生了,難道不夠危險嗎?”
我一放油門,摩托車呼嘯而去。其實並不是因為我路熟,而是路太糟糕。摩托車巔簸太厲害,我不得不緊緊抱住託姆森的腰,這對我來說是難以忍受的。我實在不習慣把一個男人摟得太緊。
一會兒,託姆森找到了同樣的感覺。他抵著我的耳朵大叫:
“該死的!我上當了!回到你原來的位置上來!”
我想我得懲罰一下上校先生的想象力,假裝沒有聽見,吹著口哨,索性放開油門,把效能優良的美式軍用摩托車,在古老的東方小道上開得上下翻飛,吱的一聲急剎在千代旅館門口。
千代子女士第一次看到這個兩個輪子的怪物,嚇得倒退幾步,才彎下腰來說:“嗨!您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早上好女士。我的朋友起床了嗎?”
“沒呢!昨天大田君醉了,沒辦法閂門,我只好從外面把門鎖上啦!”
老闆娘開啟診療所的門後,我對她說:
“大田醫生今天不營業了。”
“是嗎?”老闆娘滿臉疑問。
“是的。他預約的病人到了。”我拍拍託姆森上校:“這位病人出了個大價錢,把大田醫生今天全都買下了。”
我嘩的一聲拉開房門,讓進託姆森,順手拿出那個寫有“出診”字樣的牌子,放在門口,再嘩的一聲把門關上。
小老頭還在呼呼大睡,我不得不推醒他。
“今天不出診啦!”他半夢半醒地咕噥了一句。
他醉得很厲害,眯著一雙醉眼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在問:你是誰啊?我想他一定把我忘了。那個時期的日本,美國兵隨處可見,也許他真的記不起我是誰。我蹲下來:“嗨!老朋友,不認識我了?”
“誰是你的老朋友?”
“真的記不起來了?上帝說:看哪!我把地上的一切,都賜給你們做美酒。”
“喲嘻喲嘻!”他認出了我,打了一個酒呃,長長地撥出一口酒氣後,接著說:“那麼,美國佬,留下威士忌,你和你的上帝可以滾出去了。”
“啊。”我把託姆森上校示意給小老頭:“看來你對上帝有意見,不妨向這位先生投訴投訴?這位先生剛剛跟上帝共進早餐……喂,神父,上帝說什麼來著?”
“上帝說:醫生,先治好你自己吧!”託姆森蹲下來,盯著小老頭說:“上帝告訴我,你是一個罪人。你不叫大田三,你叫增田貞知。1897年生於石川縣,1926年畢業於京都帝國大學醫學系,1931年獲得醫學博士學位,1939年參加731部隊,1941年至1943年擔任1644部隊第三任部隊長。”
他依然眯著醉眼,盯著託姆森足足看了三分鐘,然後又打了一個酒呃,長長地撥出一口酒氣,一字一頓地說:“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這份簡歷是蘇軍提供的,蘇聯政府要求引渡你。你準備一下,馬上跟我們走……當然,你不想走的話,可以跟我們合作。我們開出的條件是,保證不向蘇聯引渡,你可以繼續開業做你的醫生,但你必須毫無保留地向我們提供你所掌握的與日軍細菌戰有關的所有資料。如果你們提供的細菌戰資料有足夠的分量,我甚至敢保證,你們將不會被起訴。所以,有三個答案供你選擇:是跟我們合作,還是東躲西藏苟且偷生,還是引渡給蘇聯,你需要儘快作出判斷。”
“住嘴!美國佬!”
他邊說邊伸出手在榻榻米上四處摸索。金絲眼鏡壓在他屁鼓一側,我想他在找眼鏡,就從他屁鼓下拿出來,幫他遞到手上。他戴上眼鏡,盯著我看了半天:
“喲嘻喲嘻!很重要的事,我把它忘了。”
“說吧。現在還不晚。”
“我忘了問你的名字。”
“喬治。”我隨口說了一個名字:“我叫喬治。”
“喬治就喬治吧。誰知道明天你又叫什麼。喬治先生,還有酒嗎?把你的酒拿出來。我有兩個月找不到一滴酒啦!”
“對不起,我沒有了。”我對託姆森說:“把你的拿出來。”
“見鬼!”
託姆森從口袋裡掏出一瓶二兩裝的威士忌。我擰開蓋子遞過去。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