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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還差不多。”
“我剛才不也是這個意思嗎。”
“剛才是這樣說的嗎?推理是要嚴謹的哦!”
“別推理啦,我渴得受不了啦,咱們找水去吧。”
“瞎找啊?萬一找到有毒的水,咱們又不知道,喝下去可就麻煩了。”
“有那麼可怕嗎?”
“小心一點嘛!”智子指指前面的白髮老兵說:“他吃完了,就該去打水了,咱們跟上他,就知道哪兒的水是可以喝的了。”
“那要等多久啊……嘿,你不是說不相信推理嗎?怎麼也推理啊?”
“這是推理嗎?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嘛,吃了飯,都要喝水啊!”
“你以為是在家裡進午餐啊?這是在島上,跟家裡沒法比的。推理是要講條件的喲!”
“得了吧,別說推理啦,我討厭推理。咱們還是安心等著吧!”
吉野盯著白髮老兵說:“可他也太羅嗦啦!弄一隻怪物跟繡花似的!”
這句話把智子倒逗笑了。她側了一下身子,從吉野肩頭看過去,只見白髮老兵蹲在地上,把蜥蜴剖開,剝了皮,用匕首細細剔刮、砍切,直到只剩一個光光的骨架後,才把血淋淋的骨架、蜥蜴皮和匕首咣噹一聲仍進旁邊另一隻鋼盔裡,然後端起盛在鋼盔裡的蜥蜴肉,走到駝背老兵跟前,抓起幾塊血淋淋的蜥蜴肉遞過去。駝背老兵機械地仰一下頭,張一下嘴巴,白髮老兵就順勢把幾塊蜥蜴肉喂進他嘴裡。
駝背老兵又閉上雙眼,機械地咀嚼,吞嚥,脖子使勁伸直,伸直,終於憋出一串響嗝。這是兩個小孩聽到駝背老兵的第一聲響動,就像第一次看見他睜開雙眼一樣,這第一串響嗝又把他們嚇了一跳。
白髮老兵彎著腰,側著頭,看著咀嚼中的駝背老兵,突然象一個天真的孩童,滿臉堆著笑意,用日語問道:“好吃麼?好吃麼?好吃哈!好吃哈!好久都沒有這麼好吃的東西哈!好久哈!”
駝背老兵仍是閉著雙眼,並無半點反應,只是使勁地咀嚼,吞嚥,然後一串響嗝。白髮老兵笑看對方,咂巴著自己的嘴巴,很陶醉地住自己嘴裡塞一把血淋淋的蜥蜴肉,使勁嚼著,使勁吞下,脖子也是憋得老長老長,青筋暴漲,然後心滿意足地打一串響亮的嗝,直起腰,張開兩手,輕輕舞蹈著,陶醉著,嗡聲嗡氣地唱起了那首歌:
建國忠靈廟,
是我們的歸宿。
建國忠靈廟,
是我們的歸宿。
……
反反覆覆仍然只是這兩句歌詞,卻是越哼越興奮,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來,聲音也高上去,高上去……偶兒跳到冰箱跟前,彎腰湊上去,看看駝背老兵。見他正專心嚼著呢,就回頭只管又唱又跳,見他張著嘴巴等餵食呢,就順勢抓幾塊肉塞進駝背老兵嘴裡,然後繼續著又唱又跳。跳一會兒,吃一會兒。吃一會兒,跳一會兒。吃吃跳跳,跳跳吃吃,弄得鬚髮上到處都是血,這頓“蜥蜴宴”也從日正中天吃到太陽西斜,把兩個等著找水喝的小孩看得嗓子眼直冒煙。
2
“蜥蜴宴”終於吃完了。白髮老兵把鋼盔遞到駝背老兵跟前,倒過來倒過去地翻轉幾下,讓駝背老兵看看鋼盔已經空了,用日語喃喃自語似的說道:“沒有了,沒有了。吃完了,吃完了。”
翻轉鋼盔的時候,還有蜥蜴血在鋼盔邊緣一滴一滴流淌著。白髮老兵趕緊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一下,轉動一下鋼盔,舔一下,轉動一下鋼盔,直到把鋼盔翻來覆去舔得乾乾淨淨,才心滿意足地提著鋼盔繩,走向一間石屋。鋼盔吊在白髮老兵手上,隨手擺動,盪來盪去,碰在礁石做的門柱上,噹噹幾聲脆響。老半天后,白髮老兵從石屋出來時,鋼盔不再盪來盪去,而是被小心翼翼捧在手上。
原來鋼盔裡面盛著水。不多的一點水,淺淺地鋪在鋼盔底部。白髮老兵低下頭,看著自己整個臉倒映在鋼盔底部的水裡,只有蒜頭般大小,像躲在深井裡一伸一縮的一隻怪物,鼻子眼睛全都變了形。他躲在冰箱背後,看著自己奇怪的倒影,對自己的倒影傻笑,對自己的倒影做著鬼臉,擠眉弄眼伸出長舌,逗著自己的倒影,逗弄夠了,才把水端到冰箱正面的駝背老兵跟前,喂他喝下。
餵了水,白髮老兵提著鋼盔又進了那間石屋。鋼盔照例吊在手裡盪來盪去,照例碰在礁石門柱上當當幾聲脆響,出來時鋼盔照例捧在手裡。只見鋼盔裡面放著兩顆大蔥,兩枚大蒜,兩隻蘿蔔。
“呀!智子,記住那間石屋啊,百寶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