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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張開雙臂讓雪花肆意親吻自己的臉頰。這是她有生第一次看到北方的雪,是白色的,和小野說的一樣,滿世界是一片銀色,很純很靜很安詳。

這時是中國的春節了,小野帶著剛剛失去母親的葉子來到北方的家裡過節,好讓她不再去想自己的母親,不再去體味孤獨的疼痛。讓她忘記自己過去所有的不快,讓她堅強地生活。

那一年,小野考上了大學,走出了自己的家,走出了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山村。

他來到了葉子所在的這座城市。唯一讓小野能在這個學校堅持下去的是葉子。他看見一個女孩總是默默地走過校園,走過熱鬧的人群,走進那片樹葉濃密的林子裡。

小野知道她叫葉子。

好安靜的名字。小野將它刻在樹上。

時間的年輪一圈一圈地雕琢。一切都能被帶走的,都能被磨平的,所剩不多了。

葉子對小野說:“你知道怎樣在夢中夢見你的心上人嗎?在每個星光燦爛的夜晚,對著天上的星星,數上九顆,要最亮的,就行了。”

小野喜歡將自己帶著憂傷的文字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的草原上。他嚮往那裡的藍天白雲綠草悠閒的牧羊人唱著歌的草原姑娘。他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在那片土地上生活。

葉子總是喜歡這個憂鬱的大男孩。他總是憂鬱地生活著,是上天身邊的一位侍者在時間斷裂的時候不小心逃到了凡世來陪伴憂傷的她。她很喜歡小野淡藍色的文字,喜歡他溫存的雙目。

葉子失去母親的那刻,感覺世界成了空的,一顆一顆的淚珠滴落著。她無法面對這一切,無力承擔這一切。一個還未成熟的生命,面對一個生命的隕落,是那麼脆弱。

葉子的父親把葉子接回了她生長了十多年的老房子。

陽光透過藍色的玻璃撒在葉子的眼前,將她潮溼的心一點一點烘乾,把那些灑落在陰影中的淚水凝結成對過去的回憶。

春節像風箏的線軸,牽著那些在外鄉遊離的人們。

小野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牽著葉子的手,替她拭去眼角還未乾的淚痕,一直牽到了北方的小山村。

山上的一切都是灰色的,沉睡的生命還沒有甦醒,乾燥的空氣里布滿濃濃的年味兒。

小野帶著葉子穿過他走了十八年的那條林中小路。

小野告訴葉子那時侯他一個人從小時候開始在這條小路上走到現在,在春天聽花開的聲音,夏天看綠葉的舞姿,秋天就對著滿天紛飛的落葉發呆,冬天就踏著雪的足跡看一個純白的世界。他一直這樣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走著走了十八年的一條小路。

葉子踏著這條只能容下一雙腳的小路,感受著一份沉重。

走出那片林子,是一座小山,山上有很多桃樹。小野說等到三月就滿世界都是桃花。他們靜靜地坐著,聽風的響動,看到了很遠很遠,看到了過去那些遺忘的美麗。

走得很久了,累了,不妨去看看曾經那些讓人懷念的時間;過去了的黃昏、清晨;歲月中的腳步;那些不肯衰老的城市;那些易逝的韶光年華;那些微茫的浮雲;那些離散的光陰。成長或許就是在走過後讓人站在對岸觀望自己當時的勇氣。那些天空裡匆忙的季節,都有著繁華的行經。

十一

北方人的憨厚純樸讓葉子漸漸走出了那段陰影,迴歸了原來的生活。葉子再次回到了她的家,那個有快樂也有疼痛的家。她感謝小野讓自己能堅強地走過那段日子,如果沒有小野,她真不知這條路該怎麼走下去。

十二

三個月後。

葉子:

當你收到我的這封信時,我已經結束了我的大學生活,我現在在北方的一個建築工地上,你最近好嗎?

我知道你在空曠的校園裡看不到我會很孤單,於是我提起筆給你寫信。葉子,我騙了你,其實我是個孤兒。我的父母在那年的洪澇中被伲沙捲走了,而當時的我正在鄰鄉的小姨家。當我回到家時,我們整個村子都被泥沙搬走了,那片我曾經嬉鬧的土地上什麼也沒有了。我當時忍著眼淚放聲喊著:爸爸媽媽你們回來啊!可他們再也聽不見了。

我便開始了吃百家飯的生活,一直到現在。那次帶著你到我家鄉過春節,你見到的是我的叔和嬸。你不會知道我從小體弱多病,一直是藥片維繫著我的生命。我活在一種憂鬱中,我無法過正常人的生活。唯一讓我樂觀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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