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氏0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手下的公社幹部說:“馬上查他的祖宗三代!”寧成明當場就哭了,說:“鼓風機小,溫度上不去。”馬書記立馬指示手下:“趕緊去買,上南京,南京沒有去上海!”
公社書記著急,吳黃豆不著急。他對三戶莊來的人說:“咱負責出力領導負責出鐵,咱力出到了,他出不出鐵關咱屌事!咱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睡的睡。”有了吳黃豆這句話,三戶莊的年輕人現在清閒了,幾百號人伺候三個半間屋大的爐子十分輕鬆,上上焦炭出出爐渣,而且這爐子又光吃不屙。只要它不屙就吃不了多少,幾天才輪一個小時的班,而且這一個小時的班十分鐘就能幹完,乾脆說他們就是清閒著,只是不準上街閒逛,以防地區突然來檢查參加大鍊鋼鐵的人數。上頭向縣裡提出瞭如下要求:任務不能減,時間不能短,農業不能干擾鋼鐵元帥升帳,嚴禁偷偷放人回家秋收。
年輕人吃飽穿暖睡足,唯一的娛樂方式就是說女人。開始他們不說女人,不好意思。年輕男人打堆遠沒有年輕女人打堆豁達,無怪有女人說男人“還捏著半個兒哩!”男人只有單獨與女人在一起時才騷情,才無惡不作,才無法無天,也就是才“厲害”。這天晚上吳黃豆說:“給你們講個故事,這是真事。”大家都說“好”。
天下蒼生 第五章(3)
吳黃豆就開始講了:王大莊一個賣香油的到咱三戶莊去串鄉,把油挑子放在許大娘家門口。許大娘想打香油又怕有假,就問賣香油的:油摻油神仙愁,你的油真唄?這時候柳葉兒依著大門框看……許騾子一聽黃豆講故事提到自己媳婦的名字,趕緊說:“別聽他胡謅!”黃豆說千真萬確是真的,我親耳聽見的。那個賣油的一見柳葉兒長得那麼漂亮,估計是許大娘的兒媳婦,就說:大娘,我的油要是有假我是你老人家的親兒子!柳葉兒一聽哼了一聲說:你想得不錯哩!黃豆一講完大家都哄地笑了。許騾子也笑了說:“黃豆是吃柳條子屙籠嘴(籠嘴是中原農民役使牲口時,為防它們偷吃青苗而戴在牛馬驢騾嘴上的一種多孔器具,多用柳條編制)肚裡算編的!”
大鍊鋼鐵的工地上不論白天黑夜煙火沖天,但人聲卻很稀落。各公社的鍊鐵爐光燒焦炭添礦石,就是不出鐵,所以都報不出喜來,幹部們都很愁悶。平原縣中學大概再也沒煉出鐵來,也沒接著報喜。可每到夜裡,除了中學生的窩棚安靜些,其餘的窩棚都笑聲喧天,一副歡樂嬉鬧的氣氛。唯一死氣沉沉的地方是縣委常委辦公室,書記縣長常委們個個苦瓜著臉沒一絲兒笑色,他們恨不得一夜之間超過英國趕上美國,進而讓全縣人民率全國之先過上共產主義生活。他們懷著極端負責的精神輪班巡查各個大鍊鋼鐵工地,遇著愁眉苦臉的人他們便視為“同志”,覺得這是一位因鍊鐵爐不出鐵而焦灼的覺悟高的好同志;遇到喜笑顏開的人他們恨不得馬上去查他們的三代,即便沒有反動家庭背景本人也是個思想落後分子。有一回縣委書記在鍊鐵爐邊遇到一個面色特別憂悽的農民,上前熱情地握住他的手問:“你是為咱的鍊鐵爐子不出鐵發愁吧?”這位農民說:“不是,俺爹死了俺剛出罷老殯回來。”書記連忙撒手再不理這位農民。該書記享年七十有三,改革開放多年後他逝世的時候,他的老友們還談論這則笑話。
三戶莊的年輕人在大鍊鋼鐵的工地上害著性飢渴症的時候,他們的女人們在家裡也沒得安生。孤燈寒被,冷雨敲窗,清寂難耐。柳葉兒家的棒子都剝完了,因為外邊下著雨,公婆只好在屋裡把棒穗兒攤在箔上席上晾。只要剝了皮攤開不再淋雨,發不了熱就生不了芽兒。手裡沒活兒的柳葉兒無所事事空寂得難受,就對公公說:“我幫櫻桃剝棒子去,晚上甭給我留門,我跟櫻桃做伴歇。”柳葉兒來到何櫻桃家,見何櫻桃正幫公公吳福往下脫滴水流湯的雨衣,他褲子的下半截全溼透了,一雙鞋子被黏泥糊得榔頭似的。
柳葉兒與吳福打了招呼,問何櫻桃:“你家的棒子剝完了?”何櫻桃說:“快了,還有一小堆。”吳福驚奇地問:“社員家裡哪來的棒子?”她倆把魏天霖隊長把雨淋的棒子用磅秤稱了分給社員剝的事說了一遍,吳福聽了沒說一句話,立即吩咐何櫻桃:“把雨衣拿來再給我穿上!”何櫻桃瞪大眼睛:“咋?”吳福說:“我得回去。”何櫻桃說:“大大,你還沒坐下喘一口氣哩!”吳福說:“這口氣這會兒不能喘。”說著打腰裡掏出十塊錢遞給何櫻桃說:“給了你弟弟五元,讓他買個筆墨紙硯啥的,你和巧巧各五元,回頭你給她送去。剩下的夠我吃飯吸菸。你們妯娌倆要和睦相處,甭吵嘴打架讓人家笑話。我這回來就是想給你們調解調解,現在不行了,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