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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待推開堂屋門看到黑豆灰頭土臉四拖拖躺在床邊腳地上,吳福“兒呀,兒呀”哭得更悲傷了。派出所長和吳福都是公社常常碰面的老熟人,見他哭得可憐就說:“老吳,你身體也不怎樣好,孩子既然這樣了,你也就甭哭了。”看樣子老所長是個破案老手,見黑豆衣帽整齊不由自語道:“有備而死——自殺。”說罷就讓跟來的兩個副手及大小隊幹部滿屋找農藥瓶子,三間堂屋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魏天霖說:“農藥都打生產隊倉庫出進,一般到不了社員手裡——黑豆很長時間也沒下過地了。”老所長見找不到農藥瓶子,就蹲下身動手驗屍,他帶來的兩個年輕公安也跟著蹲下。老所長解開黑豆的褲帶把褲子給他退到腳脖兒,看看這裡、摸摸那裡翻來掉去找不到傷痕。老所長又叫助手解開上衣紐扣要驗看上身。兩個助手把一排五個紐扣都解開了,又解襯衣的紐扣,待都解開了把上衣等一總向頭部翻轉過去,老所長重新蹲下身子察看黑豆的胸腹,看之不足又用手去按,擺弄了一陣只有腹部有些鼓脹沒有別的異常;勘察過了胸腹又把硬邦邦的黑豆屍體翻了過來檢看背部,背部也是同樣沒發現什麼可致人死命的疑點。就在驗屍的這個過程中,三省莊大隊的孫志光書記、李作俠營長、貧協主席,都頭皮一麻一麻地靜靜看著,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李作俠心裡最緊張。他已經知道範巧巧生了孩子。黑豆自打傷後下邊的東西就不中用了,範巧巧的孩子十有###是自己給日弄出來的。萬一黑豆死前留下什麼東西,那自己不就要倒黴了!心裡一緊張,額頭上直冒汗。三叫花子見狀故意提高嗓音說:“黑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媳婦生孩子時死,準定裡邊有原因。得好好查一查”。李作俠聽了也不敢吱聲,倒是放了一個悶屁。老所長看了三叫花子一眼,什麼也沒說又忙活去了。
他們打心眼兒裡佩服公安人員,擺弄屍體就像小刀手擺弄牛羊肉似的。這麼上上下下折騰了一陣子沒查出可致人死命的因由,老所長頭上就冒出汗來了。他站起身子兩眼仍舊盯著黑豆的屍身跺跺蹲麻的雙腳,掏出手巾擦了擦頭上臉上的汗水,大約出於遮羞自語道:“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死總得有個死因。”說著下了決心似的命令兩個助手:“下邊沒問題,把上衣全都給他扒下來!”兩位助手剛一解開死者脖子裡的風紀扣就叫了起來:“在這裡!”大家忙伸頭去看,黑豆脖子上緊緊扎著一根豆粒粗細的細繩,結的是個死結。由於扎得太緊陷入皮肉極難發現。兩個年輕公安艱難地解下細繩之後研究其質料,原來是把化纖枕巾拆成纖維手工搓捻而成,極其堅韌。再察看枕巾果然少了半邊。老所長拿著那根細繩向眾人分析道:“這孩子對自己的病症失去了治癒的信心,早就決心死了。他捻好了這條細繩飽飽地吸了一口氣,把繩子紮上脖子,當他憋得難受深感後悔時自己已解不開自己結的死結了。他掙扎得厲害滾下床來又滾到了床下,最終窒息而死。”大家聽了老所長的分析一個勁點頭。老所長又說:“這種自殺方式很特別,這麼多年我才碰著兩例。用這種方式自殺的人,一是殘疾,二是死的決心特別堅定。”說著他讓兩個年輕公安拿出一張表來,問了黑豆的一些情況,三個人便圍著一張桌子填寫起來,在“勘察結論”欄目裡寫了“長期癱瘓,情緒低落,自縊身亡”十二個字。填好之後向大家逐欄唸了一遍,老所長見無人提出異議便讓吳福、魏天霖簽了字按了手印,又叫黃豆拿出生產隊的公章蓋上。大隊書記孫志光說:“大隊的手續到大隊辦吧。忙一下午也就便過個飯頓。”老所長與眼淚叭嗒的吳福告別時說:“老吳你也別太難過了,自己保重要緊。三天之內要是咱所不來人不來信,就是局裡同意所裡下的結論不來複檢了,你們就辦後事吧!”說罷就讓兩個年輕公安把那根細繩和那半幅枕巾收好帶上,跟著大隊幹部走了。
天下蒼生 第二十章(6)
生活就像曲兒裡唱的: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黎民百姓的樂與愁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隻巨手,在盛著喜和憂的笆斗裡抓了一把隨意向天下人撒下來,撒得雖然漫不經心十分粗糙,卻也大體均勻,天下就沒有光娶媳婦不出殯的人家,相反也是如此。就在埋葬了黑豆不久任勿思和秦萍的喜日也就到了。自打任勿思被打成右派,任家似乎就沒過過喜慶的日子,一家人默默地幹活兒,幹罷活兒默默地回家吃飯睡覺。自家是右派又是三戶莊的外來戶,坐板凳惟恐坐得比別人高了,以免把自己凸出來擺在眾人眼前;說話惟恐嗓門兒大了把別人的聲音壓下去。這回喜事輪到任家了,任家也不願張揚。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秦萍日子久了也隨了任家的家風,養成了文文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