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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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冕堂皇的禮儀雍雅後,掩藏著多少腌臢多少鮮血。
長樂王府中,帶著變質胭脂味的空氣飄蕩在夜裡,似乎在緬懷曾經的榮光。
那日後,我踏上了治水的征程。一開始只是沿用古老的治水之法,用土壘成堤壩堵住河水的上漲,但這種辦法對較小的洪水有效,更大的洪水很快會沖垮粘土築起的堤壩。後來張良獻策,用疏通的方式,引導著洪水的流向,事先在流經地疏散百姓。
說起來簡單,但其中的關竅卻有許多。在那些被殃及的帝國土地上,我常常須取得當地諸侯王的支援,才能驅散民眾。他們是新封的同姓王劉甲劉交,是異姓王韓信吳芮張敖……
那次天譴過後,在洪水面前,叛亂不再成為威脅帝國的隱患,反而成了一個笑柄。
治水中的疏導路線和地域的確定,亦不能厚此薄彼……我方知道,原來這治水的功夫,還重在治水之外的智慧。
在治水的三年中,我一直在外奔波,面板變得粗糙,雙手便得經常沾滿汙泥,但我也真正認識了這個國家,這個滿目瘡痍的大漢社稷。我學到了陰謀之外的大道,藉著這次治水,我走遍了大漢的河山,我看遍了世情冷暖。似乎在這一刻,我的心才真正地沉靜下來。
一路上,我懲治貪官,提拔才俊,一切利益鏈條的變動和重組,在人類共同的天災面前,顯得理所當然,不容置喙。相關的利益集團,默許了整個王朝換血的過程。
這一路上,張良一直陪伴著我,總是能適時適當地向我提出各種建議和對策。
陳平則留守在了長安,和母后蕭何等老臣駐守。
這三年中,我在短暫的逗留長安的期間,迎娶了我的皇后,張嫣。名義上她已經成為我的妻子,但是她年紀尚幼,母后的意思是,等她過了十三歲,我再同她圓房。
婚禮辦得莊重而簡潔。莊重是因為她是趙王的嫡女,簡潔是因為我作為皇帝,在天災時應帶頭節儉。婚禮後,我很快便又回到了治水的前線。也因此,治水的工作很快得到了趙國的傾力支援。
當治水漸漸取得成效時,我的身後聚集了越來越多的跟隨者。如果說我領軍打仗吸引了整個大漢的投機客效力於我帳下,那麼治水,我吸引的則是才高行厚的治國之才。
洪水之害退去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享受洪水帶來的福利。
任何事都有利害,洪水也一樣。洪水摧毀了一切,但也給土地帶來了帶來了新的生機。洪水被引改道之後,被洪水沖刷過的土地變成了千里的沃土。帝國也因為洪水,而完成了一次官僚集團的換血和重組。
當氾濫的洪水逐步退卻時,我的聲望達到了最高點。
在這個期間,淮南的土地因為沒有合理的治水方式,被淹成了千里的汪洋。而淮南王英布也被我趁機派人暗殺,整個淮南王轄,向漢庭投降。我隨後率軍入駐了淮南,並將我的庶兄劉肥封為新的淮南王。
到了如今,異姓王喪失了漢初滔天的權勢,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燕王臧荼、燕王盧綰、韓王韓信都身死名裂,只剩長沙王吳芮和趙王張敖親附,太尉王韓信尚存。
如今,楚王劉交、荊王劉賈、淮南王劉肥,成為帝國新的國柱。歷史上他們的後代會在景帝時發起八王之亂,但我如今只能用皇家的血脈去震懾異姓王殘留下的餘威,維持帝國的穩定,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在張良的建議下,我登上泰山進行盛大的封禪。
他對我說:“王者受命,易姓而起,必升封泰山。教告天下以義也。”
“始受命之時,改制應天,天下太平,物成封禪,以告太平也。封禪,以報群神之功。”
他勸我確立我至高無上的地位,希望我能借此,報效拱我上位的眾神。
封禪典禮完畢的那晚,我帶著張良,一行二人,再次來到了泰山絕頂。
祭祀的高臺上飄揚的王旗還未撤下,我便再一次走了上去。回身不由分說地拽起張良的手,也將他拉了上來。
他的眼中閃過驚詫,我整了整衣襟,向前面走去。一直到能看見山谷的最高處,我才在呼嘯的山風中頓住了向前的腳步。
張良也走到了我的身側,靜立不語。山風吹開了他單薄的衣袖,如山崖上停駐的飛雁,飄若驚鴻。
我側頭望著他:“冷麼?”
這些年他陪著我,臉上也染了風霜,他笑了笑,搖了搖頭。
我仍是將自己的外袍解下來,披上他冰涼的背脊,他微微抬眼,並未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