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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後頭,側面無話,又替她挽起髮髻,右邊端端正正插了一支朱釵,便知趣退出,下去領賞了。
蘭芽見真金微笑不語,只是上下打量自己,一時有些害臊,起身走到窗下,尋了個話題說道:“有出雜劇九歌必定還記得,說是一個參軍夜裡做夢,夢見一個一丈多長的大黃瓜。次日叫了人來解夢,那人說:‘黃瓜上有刺,恭喜大人要升官了,必是去做黃州刺史’……”
屋裡沒了人,真金早已如影隨形地跟過來,看著蘭芽通身上下正費神琢磨該當摟一摟香肩還是抱一抱柳腰,聽了這故事卻也忍不住笑了,停下手問道:“那他做了黃州刺史沒有呢?”
蘭芽道:“這個卻不知。但那參軍夫人很是生氣,說:‘夢見黃瓜,便要做黃州刺史;若夢見蘿蔔,便做蔡州節度使麼?’”
(姑娘們看明白了嗎——蘿蔔又叫蘿蔔菜,蘿蔔有肚。)
真金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這參軍夫人是個妙人!”
說罷到底上前緊緊圈住了蘭芽的腰,迫得她上身微微後仰,口中低低說道:“九歌叫我好生服侍你。你說,怎樣服侍,才叫做‘好生’?”
蘭芽手撐在他的胸膛上用力向外推,滿臉紅暈說道:“你聽我的話,就叫做——‘好生’了……”
真金搖頭,嘴唇熱熱地壓在蘭芽耳朵上,聲音更是黯啞:“不對!我教給你,一男一女成了婚,入了洞房,揭了紅蓋頭,親親熱熱躺在一張床上,那就‘好生’!”
他忽然覺得腳背一痛,原來是給蘭芽一腳跺中。趁他一愣神的工夫,蘭芽已推開他跑得遠了。
真金苦笑搖頭,咬著牙輕輕罵道:“小丫頭!”
蘭芽在一株海棠樹下站了好久,不見真金出來。遂悄悄迴轉來,在門口聽了一會兒,不由萬分納悶——屋裡半點聲息也無。
她抿著嘴,一步一步輕輕繞到後頭窗下,探頭向裡一看:
只見真金彎著腰坐在床邊,面上神情奇異至極,像是忍痛,又像忍笑。蘭芽大奇,忍不住隔窗問道:“你肚子疼麼?”
真金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蘭芽有些擔憂,幾步走回屋中,伸手拉他道:“怎麼啦?剛才不還好端端地?”
真金向旁邊一閃,瞟了她一眼道:“出去!”
蘭芽更奇:“啊?”
真金不耐煩道:“叫你出去,還不快走!”說著站起身來,兩手在她肩上一擰,將她身子掉轉向外,竟一路將她推出了門外,回手“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蘭芽一頭霧水,只覺這人莫名其妙已極。聽他口氣,又不像是生病,因此愣了半日,只好扔下他自己走開。
到了傍晚,外頭果然請來了戲班子,真金果如九歌所願,第一個便點了“吃餃子”。
彼時臺下是蘭芽帶著兩個丫頭,真金、特以魯等,連同府中幾個大丫頭,嬤嬤,團團圍坐了好幾桌。
只聽幕後亂了一陣,隨即一聲鑼響,四個年輕伶人穿著同樣的衣裳走了出來:
原來是大比之年,兄弟四人,一同進京趕考。
臺上還一句話未說,九歌站在蘭芽背後已在掩口輕笑。
蘭芽笑眯眯地看著著臺上,眉梢微微揚起,主僕兩人都是一副歡喜的模樣。真金瞧在眼裡,十分高興。
臺上演的是夏日出門,四人一頭走一頭不住擦汗。老大便提議:“咱們兄弟聯詩罷,也省得氣悶。”
老二老三聽了都拍手贊成,唯獨老四一言不發。
這時正巧經過一個村莊,迎頭碰上了一家發喪出殯的,老大靈機一動,起句說道:遠遠看到一口材。
老二便接:眾位鄉鄰將它抬。
老三便說:把它抬到荒郊外。
老四悶聲悶氣說了一個字:埋!
扮作老四那人是個醜兒,模樣憨頭憨腦,走路搖搖晃晃,臺下眾人見了他便已忍俊不禁,此刻聽了他說話,更是笑倒一片。
九歌回頭小聲向真金道:“王爺,這老四可真像你。”
真金道:“哪裡像了?”
九歌笑道:“咱們初見面時,你不是囉嗦個沒完?”
真金奇道:“這人惜字如金,哪裡囉嗦了?”
九歌強忍笑道:“你往下看啊。”
臺上四人又向前趕路。走出不遠,看見田地裡農夫收麥。
老大又起句:麥浪一片黃金黃。
老二接上:男女老少齊上場。
老三說:簸的簸來揚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