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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冬雪不敢自專,隔著幾樹花枝呼道:“姑娘,可要在此間用午飯麼?”
蘭芽回頭看見了知客僧,先時恍恍惚惚的神情忽地變作專注,稍做遲疑,撥開花枝走了過來,向那僧人施了一禮。待直起身來,卻又咬住了嘴唇,欲言又止地望著他。
九歌看她神情奇異,心中不知為何,隱隱只覺不妙。
知客僧是見過世面的,有禮貌地合掌問道:“女施主若在此間用齋,小僧便去廚下吩咐,若是不用,寺內茉莉正盛,請三位女施主隨意隨喜。”
蘭芽揮了揮手,兩個丫頭滿腹狐疑,退開了數步。
“師父!剪斷頭髮,果然便可剪去煩惱麼?”
知客僧微微一怔,卻並不十分驚訝,低頭合掌道:“女施主差了。‘除卻煩惱須無我,各有前因莫羨人’——剪髮留髮,出家在家,都是一樣的。”
“那師父你,為何出家呢?”蘭芽問得直白,已算失禮。
那僧人卻並不在意:“我輩僧人,出家為的是弘揚佛法,普度眾生,並不為除卻一己煩惱。”
“弘揚佛法,普度眾生。”蘭芽喃喃唸了幾遍,說道:
“小女子聽聞,東漢時,明帝夜夢金人飛行於殿庭,相貌莊嚴,遍體金輝,次日上朝便詢問群臣是何徵兆。太史答說金人便是佛陀。明帝遂遣使者一十八人西去天竺,訪求佛道。”
僧人訝異地看了蘭芽一眼,愈發摸不透她的來歷,只得點頭稱是。
蘭芽話鋒一轉:“從明帝到如今,少說已一千餘年,然則直至今日,世上仍有無數如小女子這般受苦之人,敢問師父,這‘普度眾生’四字,何由見得?”
那僧人一時語塞,過了片刻才勉強笑道:“女施主所言極是。然則佛光雖廣大燦然,若要普照大千世界,終非須臾之間便可一蹴而就。也正是為此,大願地藏王菩薩才發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我輩僧人,也才稍有用武之地啊。”
“這麼說,我若是生在千年萬年以後,地藏王菩薩也成了佛的時候,可該有多好!”蘭芽輕輕道。
知客僧見她不再糾纏,舒了一口氣,順手一指身側一支開得正盛的茉莉花,向蘭芽慢慢道:“女施主不必煩惱,請看,這花開得多麼好!”說完,低頭唸了句佛號,轉身去了。
知客僧前腳離開,九歌后腳就趕了來,拉住蘭芽急急道:“姑娘,你可別想不開,再生什麼害人的念頭,跟個和尚哪有許多話說,你可別……”
“適才和尚已說了,出家在家,都是一樣,都離不得煩惱。我不出家,你放心。況且,要出家,也該尋尼姑庵才是啊。”蘭芽苦笑。
九歌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走一步退兩步回到冬雪身旁,仍留下蘭芽一人身處花海。蘭芽扶著花枝痴痴地想:若是剃了頭髮,不知是什麼樣子……
正午時分,寺中游人漸漸多起來,蘭芽神思懨懨地,欲待返回,忽聽得前面一處涼亭中有人說話:
“為了他,你連命也不要了,還說沒有瓜葛?”
“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與關漢卿清清白白,天地可鑑!他自有妻子,夫妻感情十分深厚,與我不過是志同道合,一處演劇罷了,別的,什麼都沒有。”
原來亭中是一男一女,女子身段苗條,一身青衣,正是珠簾秀;對面的男子,卻是盧摯。
原來是他們!唉,這世間多少傷心糾纏,都打一個情字上來!蘭芽搖了搖頭,正想避開,卻聽盧摯提高了嗓音道:
“有妻子又怎樣,我也有妻子,還不是……”
話沒說完,已被珠簾秀哭著打斷:“你自然是有妻子的!你有妻子,還來招惹我做什麼?你們天長地久、白頭偕老就是了……”
“好了好了,你哭什麼?”盧摯有些慌張:“我不是正想法子麼!唉,她說了,要納妾,一百個也不管,但……但你這身份……她咬住這一條不鬆口,又有母親在上,我實在是,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啊。”
珠簾秀忽然不哭了,她抬頭定定瞧著盧摯道:“一生為優伶,三生不得脫!活不能進家門,死不能入祖墳!是不是這些話?何況我是先做娼妓,再做優伶?”
“不是,不是!”盧摯連忙搖手
“如何不是?這是我哥哥說的。前日我回家,想看看娘,他不許我進門——處道,我這個身份,幾輩子也翻不過來,咱們,好合好散罷!”
盧摯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似在賠不是,說好話。
蘭芽悄悄走開,回思當日季瑛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