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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一笑,起身跟著班哥去了。
這“臨去那秋波一轉”,更叫真金莫名其妙,無論如何想不明白她究竟意欲何為。
這一餐飯吃得很快,連去帶回也沒花上半個時辰。但迴轉府衙後,蘭芽卻不肯回房,披了件薄衣,叫班哥陪著,在府內閒逛。
她的身份、來歷府內大多數人還不知曉,迎頭撞見了難免詫異,班哥雖看穿了兩三分,到底不敢自作主張與人紹介,因此兩邊都是唯唯而已。
真金在荊門只是暫住,原是為等桑圖的訊息。但桑圖派回來的人稟報說“察脫歡兒以眾擊寡,固守城門不開。他防衛周密,雙方一時竟僵住了。我家大人正再從附近路府調兵遣將,請王爺放心,不日定能除此逆賊”!
真金聽了奏報,感慨道:“周察其人,的確是個將才!可惜了!”
只因這麼一耽擱,真金便只得在荊門多住幾日。這幾日裡頭,蘭芽大出真金意料之外,竟住得安安生生,不吵不鬧。只是性子一天比一天嬌貴起來。吃穿用度,起初還可說是講究,後來便漸次奢靡——戴著金的,又要玉的;吃著肥雞,又宰肥鴨,稍不如意,也不發作,只命人重新做來。
一日在荊門府最有名的縫衣鋪“天衣坊”制了兩件新衣,只因腋下金線繡的萱草不夠鮮活,竟立刻叫人移植了半畝萱草到“天衣坊”的後院,請繡娘照此繡來!
真金初時還調笑說她是天生的貴妃性子,看來除了嫁他一途,別無他路。等十幾天下來,才知曉厲害,一聽人來報“賀姑娘今日又在賬房支了多少多少錢”,便覺尷尬。
他在此地已是客居,蘭芽卻比這裡真正的主子還像主子!縱然桑圖算是他家家奴,但如此揮霍畢竟不妥。
真金恨得牙根癢癢,這時已知蘭芽全是有意,不激起他厭惡之心便不肯罷休。但說來也奇,她愈是無法無天、胡作非為,他反倒愈是割捨不下。
這一日賬房又來報賬。
桑圖的賬房姓丁,原是個黑鬍子老頭,這幾日提心吊膽、兩頭害怕,鬍子漸漸變白,說話更一日比一日結巴。
當時真金正伏案讀書,丁老頭躬身戰戰兢兢稟道:“賀姑娘將……將一塊巴掌大小的和……和……和田玉砸成了兩半,說要縫在繡……鞋上。可一錘子下去,一塊略大……大些,一塊略小……小些,姑娘嫌不勻稱,舉起錘子來又……又……又砸;這第二回砸得……狠了,大的又變了小的,姑娘不滿意,又砸……砸……砸第三……三……”
真金不等他“三”字說完,忙搖手打斷,嘆口氣道:“你只說現下怎樣了?”
丁老頭苦著臉道:“姑娘嫌手疼,命底下人又砸第四……第四遭兒呢。眼下砸成了幾塊,小人不知。但想來要砸到一般大小,總得砸……砸……”
他費了打死老虎的勁頭說到此處,瞧一眼真金臉色,這後半句話終於咽回了肚裡。
真金雙手揉著眉心,有氣無力道:“我知道了,你下去罷!”
37第三十七章
丁老頭如釋重負走了;真金頭痛欲裂,起身在屋子裡走了兩趟;忽然靈機一動:該把那山上揀的孩子送去給她瞧瞧;說不定瞧在孩子面上;她肯多少收斂。即便不收斂;有個孩子絆住,作起惡來也速度慢些。
也是他病急亂投醫,該當的晦氣星進宮;竟想出這麼個法子來,以致他前腳將乳孃遣了去;後腳就有人流水價來報:
“姑娘說小少爺的衣裳不好;教統統換了另做!又教人從官庫裡調了金銀錁子各十個;要打一套的項圈兒,手鐲,長命鎖!”
“小少爺這兩日稍稍有些瀉肚,姑娘說定是奶孃奶水不好,命人到村裡去選一百個好的來,已撥了一百兩銀子預備給奶孃們發放。”
“姑娘還說小少爺臉色不好,該好好進補,在城裡最大的藥材鋪預定了5oo斤人參,3oo斤鹿茸……”
真金坐在椅中靜聽,起初氣得胸口亂跳,後來卻越聽越覺好笑——小丫頭,你口口聲聲要我放你走路,擺足了架勢與我勢不兩立、不共戴天,怎地今日卻向我撒起嬌來!
任性妄為、刁蠻驕橫,左不是右不是、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這不是撒嬌是什麼?
他想到此處,怒火全消,滿面春風出了書房,徑向蘭芽的居處而來。
屋中黑壓壓站了一地的人,正恭恭敬敬聽那主子發號施令,見真金微笑著走進來,心頭不約而同都是一鬆,齊聲叫道:“王爺!”
蘭芽這兩日要了無數的華服首飾,但眼下卻只穿著一身淡綠羅裙,外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