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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發軟,站不穩當,卻又坐不下去。
真金轉眼間便趕了回來,匆匆將孩子放在大石後頭一棵老樹樁上。二人抬頭看時,不知是雲是煙,已將掛在山坳的太陽遮得模模糊糊。
真金恐風向突變,使長劍將身畔細小樹木逐一砍斷,拖得遠遠地扔進火裡。幾棵數百年的老樹奈何不得,他便三兩下攀上樹去,把能砍下的樹枝統統砍下。
蘭芽在他與周察派來的人打鬥時就已經見識了他的身手,此刻見他爬樹砍樹,靈猿一般,心思更是敏捷已極——雖當此生死關頭,不由得心中也安定了幾分。
真金燃起的火頭燒了大半個時辰,燒出一片極大的空地。此時四下的火勢漸漸大起來,不用登高已能清楚看見。西邊天空通紅一片,也不知是晚霞,還是火焰。
二人不敢遲疑,立即轉移到餘燼未冷的空地上去。沒了樹木遮擋,一條寬約兩尺的小溪彎彎曲曲顯現出來,雖適才被大火烤乾了不少溪水,但仍能沒到腳腕。真金蹲下身,捧水喝了幾口,笑向蘭芽道:“天不亡我!”
他四下踱了幾步,長出一口氣道:“周察這是要青史留名了!這場大火,只怕連項羽在阿房宮燒的那一場也相形見絀!”
蘭芽心中疑團早存,此刻不由問道:“你於中土文明,知之甚多,那是什麼緣故?”
真金道:“我父王深信‘天下可馬上得之,不可馬上治之’,因此幼時請了許多大儒教我讀書。漢家文明,源遠流長,這一節,我向來是十分敬佩、羨慕的。母親生我時,適逢禪僧海雲和尚雲遊漠北,因此連名字也是請他取了個漢名。”他說到這裡,微微一笑。
蘭芽想起他前日在船上大叫聒噪,說他的名字是個大大有名的和尚取的,是“真金不怕火煉”之意,不由扭過頭去,也是一笑。
真金道:“今日這場劫數,若能平安度過,咱們便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難了。有這點情分在,我許你一樁事——不要替你家相公求情,另想一件事!”
蘭芽遲疑道:“你怎知……”
真金正色道:“那日我在周察的後花園見你,也不過認作個可敬之人。後來我出門忘了帶錢,在桑樹林中給人打罵,虧你解圍……”
蘭芽驚道:“那日……你已知是我?”
真金笑道:“我起始並未認出,但你那小丫頭臉上給蚊子叮咬的傷痕還未痊癒,我看得真切,自然想得到是你們女扮男裝——這一回我卻大大驚異:宋人中盡有烈女貞婦,但既稱節烈,又敢於在眾目睽睽之下,相救一名陌生男子,這就少見了。”
他談得興起,對蘭芽所作所為評頭品足,口無遮攔、大肆褒貶。蘭芽起初聽聞烈女貞婦云云,只覺彆扭,但隨即也便坦然。只覺此人評論大宋女子,便有如頑童指摘長姊衣著,愈是嚴肅認真,愈是令人好笑。
心中忽爾感慨:忽必烈便再怎樣請來大儒教他,也仍舊教不出一個真正的漢家男兒。
真金見她口角忽噙笑意,問道:“你笑什麼?——後來咱們又幾次三番遇見,我想先既有恩,又復有緣,正該好生回報一番。我知你要往臨安尋夫,便許了你‘夫妻雙雙把家還’,那可是說真的,你莫認作玩笑。只要你夫君沒犯了弒君的罪過,我都能遮掩過去。只有一節,你須勸得他不可再與我大元作對!”
他說得誠摯,蘭芽倒疑惑起來,只覺他十分好呆——難道此時自己一口應承勸夫君安分做個順民,他便當真肯為遮掩不成?縱然此刻應下,到時依舊我行我素,他卻到哪裡尋人去?
蘭芽並不知蒙古人有一樁好處——說出的話必然算數。蒙古人中縱然是最為人不齒的男子,也是言出必踐。許多蒙古人只因為酒後一句醉話,便失去了最寶愛的駿馬、寶刀,甚至是情人。說出口的話竟可以不作數,那是他們連想也想不到的。
因此真金此時說的話,確乎是一片誠摯。
蘭芽想不明白,卻也並不表露出來,只點了點頭。真金見她答應,鬆了一口氣,問道:“那麼你還想要什麼?”
蘭芽不假思索道:“我家中其餘的人,你能……”
真金不待她說完便搖首道:“這個休提,那是萬萬辦不到的。受人恩惠,湧泉相報那是該當,倒海相報卻無人肯為。我是燕王,不是菩薩。”
蘭芽不死心,又道:“我婆婆偌大年紀,只放她一個,行不行呢?”
真金道:“案宗上已寫明,那老婆子是主謀。不行不行!”
蘭芽見此事無望,低頭想了一想,說道:“那我要錢!”
真金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