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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對答幾句,七夫人點了點頭,指著蘭芽吩咐了幾句話,小翠連連點頭。
七夫人走後,小翠笑道:“姑娘頭髮生得好,給七夫人看中了。這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呢。”
蘭芽掙扎著問道:“什麼福氣?”
小翠道:“老爺前日不知聽誰說起,說使頭髮摻了金絲,織成帳子,是最好的。黑如漆,軟如棉,冬暖夏涼。最妙的是織成之後,在裡頭能瞧見外頭,外頭卻瞧不見裡頭——張開來,能掛滿一間大屋;收起來,一隻手也握得下。如今姑娘生得一頭好頭髮,剪下來做了帳子,老爺回來看見,問起來,不是姑娘的功勞?”
蘭芽大驚,說了半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便昏厥過去。
小翠便吩咐道:“來人,取剪刀來。”
蘭芽醒來時,入眼便見念慈坐在床邊垂淚。她在枕上略一輾轉,已知青絲剃盡。當下沉默移時,更不悲傷,反淡淡一笑道:“我左右是出家做姑子的命,姐姐不必替我傷心。”撫了撫念慈垂在腰際的長髮,又道:“這東西,要洗要晾,要施膏沐,要琢磨花樣,真真的三千煩惱絲,倒不如剪了乾淨。況且,女為悅己者容,我如今要它也是無用。”
念慈拭淚道:“或許老天還未全瞎了眼睛,叫我二人終有一日,能離了這虎狼窩。”
蘭芽道:“姐姐離了此地,尚有家可回。我……我孃家婆家加在一處,只剩一個哥哥了……生出瞿塘,是此生無望了。”
念慈正要追問,忽聽窗外有人吆喝走動,探頭看時,是幾個丫頭拿了鐮刀,正砍那幾樹芭蕉。
冬雪走來開窗問道:“好好的芭蕉,為何要砍了?”
外頭人回道:“七夫人說這東西乾癟枯黃不好看,不如砍了餵馬。”
冬雪忙道:“馬哪裡肯吃它——眼下隆冬,自然不好看,到了春天夏天,綠油油地,一院子蔭涼呢。”
外頭人笑道:“夫人叫砍,你有話,只對夫人說去。”
冬雪啞然,良久,竟怔怔地滴下淚來。念慈見此情景,小心問道:“你……原不是這裡的人罷?”
冬雪忙拭淚,卻搖搖頭道:“不,我們四個,都是這裡的。是他們不是。”她將“他們”兩字咬得極重。
蘭芽與念慈卻未聽懂,冬雪慘然道:“我們這些人,原就是這府裡的丫頭——這些芭蕉,是老爺親手所植,夫人常叫我拿了小桶,使清水一葉葉擦洗,務要擦得纖塵不染方罷——那日……混亂已極……”她頓了頓,低眉說道:“後來……他們便強住進來,逼迫我們服侍……”
林賀這才恍悟——春夏秋冬四姝,端的與眾不同,原來果是呂將軍府上的人。
呂將軍開城投降,與家人投了元軍。想來府內眾多下人,難以一一安排,這四人逃亡不及,只得做了元人的奴婢。
念慈嘆息道:“原來都是可憐人。”
冬雪道:“我們原撥在裡頭院裡服侍大夫人,是七夫人那日過去同大夫人說,老爺極看重兩位姑娘,因此要挑好的過來服侍——來時七夫人倒也並沒說什麼,但那小翠時時過來監視,若我們服侍得略微盡心,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因此我們……”
話猶未完,夏雲匆匆走來,將冬雪拉了去了。冬雪臨去回頭,眼中滿是歉意。
這裡念慈和蘭芽還未及感嘆,外頭又復喧嚷起來。
芭蕉砍盡,院內一片空曠。那幾名男子又提了許多鳥籠進來,一隻只都排在空地上,足有四五十隻。
畫眉、鸚哥、百靈、黃鶯,各類皆有,院中一時鶯啼燕囀,熱鬧起來。連蘭芽都靠著床頭看住了。
最後,又進來一名老者,佝僂著身子不住咳嗽,手裡亦提著個鳥籠。老者站立之處在窗下不遠,賀林看得清楚——那鳥籠非同一般,乃是象牙製成,通體玉潤。籠中鳥似乎是隻還未長成的小黃鶯,羽毛青碧,正探頭向一隻米黃釉“聚沫攢珠”的食水罐中飲水。
賀林不解何意,只在屋中靜靜觀看。春、夏、秋、冬四姝也給引來,散落立在廊下。
眾男子將鳥籠擺放整齊,便在一旁垂首侍立。其中一個畫眉籠翻倒在地,內中畫眉不住尖聲啼鳴,那老者連忙過去扶正。
又過了頓飯時分,一行人簇擁著小翠眾星捧月地走來。小翠圍著鳥籠轉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不錯!有這許多,必是夠了。”
老者見小翠過來,忙趕上前去,陪著笑臉說了句什麼。小翠洋洋不睬,便有僕役上來呵斥著將老者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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