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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驚,也無懼!
【紅塵喧雜本無心,寒面未必真無情。】
萬思齊第一次知道東方未明是在霍改夜不歸宿,然後受傷而回之後。
那日,他接到霍改“處理私事,暫不回家,勿念。”的紙條。當即翻身上馬,連夜往坤城賓士而來,一夜一日,馬不停蹄。到了跟前,卻是連傷都看不得。
一句“你不是大夫,不需要對傷下藥;你不是藥童,無需親手敷藥。那麼,你有什麼理由非要我給你看?”哽得萬思齊無話可說。他縱有千般理由可以逼得霍改妥協,卻逼不得霍改信他半分,霍改的心上砌著牆,他萬思齊於牆外苦苦徘徊卻終是沒有進去的資格。
萬思齊向來不屑以乞憐的姿態去傾吐自己的心是如何憂慮,自己的付出是何等赤誠,以求對方給予進入心門的資格。所以他選擇閉口不言,然後自己去打探清楚。無論霍改信他不信,他總是要護霍改周全的,誰讓,他是他唯一在乎的弟弟呢。
取了霍改回來時穿的那身新衣,四下打探,順藤摸瓜。終於知道了繡被閣這個地方,知道了東方未明這個人。萬思齊站在繡被閣的門前,看著那靡靡之景,怒不可遏。心口猝然被巨石悶鈍地壓住——就是這個地方,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讓萬仞侖捨不得回來!
厭恨的情緒在心底膨脹,瘋狂奔突著想要把心上的巨石掀翻,把周圍的一切都毀滅殆盡、化為塵土。一時間萬思齊甚至無法分清自己究竟在為什麼而憤怒,是在為弟弟的墮落,還是……
為了弄清始末,萬思齊尾隨霍改去了他與那人相約會面的落英客棧,推開門,看到的卻是霍改戴著狐耳狐尾,妖嬈萬分的模樣。
這一幕就像是燎原的火焰,瞬間便吞噬了萬思齊的身心靈魄,於是整個人都化了飛灰,慾念張牙舞爪地現出了原形——他想親吻他,他想撫摸他,他想佔有他!
萬思齊果斷無視掉那模糊的渴望,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在繩套勒住頸項,無法呼吸之前,安逸生活的人們總是難以發現自己早已經繩索加身。
接下來的一切,就像一場荒唐的鬧劇。被砸,裝暈,然後聽到了自己做夢都不曾想過的情節——萬仞侖為了求得自己愛憐,竟向相公館老闆討教技巧。
多麼無稽的笑話!
但靈魂卻被的洶湧澎湃喜悅之情所淹沒。欣喜若狂,極致的歡喜本就是逼人發瘋的,神智驟然崩潰,連真假都顧不得去分辨,便瘋得只剩下一個念頭:他愛我,他竟是愛我的!
自欺欺人的幕布終於被困獸撕扯成了碎羽,再無遮掩。萬思齊一夕之間幡然醒悟: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把身心一併捧到他眼前,無論要他想不想要,在不在乎。這不是補償,也不是犯賤,他只是想給!愛一個人,本就是恨不能將這世上的所有珍寶都堆到其腳下的。他在乎他,竟不是因兄長的身份,而是以情人的立場……
耳邊一遍一遍迴響著霍改的話語。“若是有朝一日能得他一份回應,便是立時死了也是甘之如飴的。”
有如催眠一般,萬思齊在心底應和。“若是有朝一日能得他一份回應,便是立時死了也是甘之如飴的。”
他的謊言,他的真心,在這一刻,重疊!
既然如此,那就拼盡全力去謀劃個天長地久罷。萬思齊向來活得自在不羈、隨心所欲,血緣於他,並無阻礙。
打暈東方未明,正欲問個清楚,然而下一刻,萬思齊卻被霍改要求陪著演一場戲,一場無刀光劍影卻也傷的人鮮血淋漓的戲。這招未免欺人太甚,萬思齊心知不妥,卻敵不過心底那叫囂著要將這個對自己心上人動手動腳的混蛋狠狠踹到塵埃裡的聲音,還是點了頭。
戲幕拉開,霍改順勢在萬思齊的臉上輕輕一吻,充斥滿心的喜悅卻悄然退去,不寒而慄。萬思齊突然意識到,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並非凡人,而是個慣於玩弄人心的妖精,他不吝於以任何手段作為籌碼,自己若是一步走錯,必是滿盤皆輸。
東方未明恨得幾欲殺人,卻終究沒有真正下手。到最後,霍改唸及的也不過是貓的安危。回家路上,霍改以心口菊花刺印為藉口將事情一筆帶過,萬思齊便故意湊上前來,以手挑弄試探,霍改一切如常。萬思齊看著一片迷濛的前路,到底只能裹足不前。
待得霍改回了房,萬思齊卻又到了繡被閣門前,霍改惦記他那隻小貓,他自是要替他取回的。
繡被閣,鶯聲燕語拂春水,輕紗重珠蔽雲霞。
萬思齊第一次進了繡被閣的大門,他坐在檀木椅上,等著此間閣主的到來。有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