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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聞全是從前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東西,自然產生了新奇和興趣。思念本來就是一個人心靈寂寞時才容易產生的東西,心靈被外面的世界吸引後,思念也就“無機可乘”。
才三個多月,竟然就想不起來了!曾今那樣魂牽夢縈的人影,曾今以為無法自拔的那種情愫,原來,也不過如此!想到自己原來並不似自己想象中那樣深情、專一,他不禁在心裡苦笑。“難怪有人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我和她只分開了三個月,就已經記不清楚她的五官和神情,要是再過三年或者三十年,又當怎樣?”他不禁又胡思亂想起來,幻想三十年後,自己已成江湖中一個人人景仰的高手,再也不用害怕崆峒派了,便回到家鄉。想起少年時代的事情,心裡頓時升起一種懷舊之情,於是又象以前那樣,趁著月色,展開輕功,來到方家莊。
雖然時光已經過去了三十年,但方家莊還是幾乎沒有任何改變:莊前佳樹蔥蘢;彈箏湖邊的那棵古榕樹依然是孩子們常常嬉戲的地方;房屋依著坡勢隨意而建;黑色的屋脊沐浴著清泠的月光,閃閃耀眼;幾乎每家門前,簷下都堆著高高的乾柴;晾衣杆上搭著衣服和被褥;狗躺在籬笆院裡某個陰暗角落,只要聽見有人過路,不管是生人還是熟人,都要立即示威地吠叫;那條通往崆峒山上的青石板路還是從莊子中間穿過,月光下看去,更顯光亮而寂靜……
看見這裡一切跟從前一樣,他心裡莫名地有些惆悵和甜蜜。輕步來到方家把勢場後院牆下,只聽院子裡正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他心裡頓時熱血直湧。三十年了,她還是跟從前一樣,在練習祖傳的槍法!想起少年時那段偷窺舊事,一時感慨不已,提一口氣,輕輕躍上院外那棵歪脖老樹,分開面前茂密的樹葉,只見一個白衣少女正在練習槍法。
那把勢場還是跟當年一樣,東西兩邊院牆下各有一排兵器架,架中陳列著刀槍棍戟等十八般兵器,南面一棵柳樹下還放著一個練習臂力的石鎖。石鎖旁邊有一矮几,上面放著一盞馬燈,燈後矮椅子上坐著一位中年美婦,正默然觀看場中少女舞弄長槍。
只見那少女在場地中縱高伏低,閃展騰挪,刺扎生風,身法靈動,時而長槍破空,時而紅纓覆地,時而拖槍遊走,時而亂舞槍花。因為背光,加之又不停遊動,所以看不清少女模樣,但見她白衣如雪,身段娉婷,似乎是位標緻少艾。自己雖是一代高手,見識過更高武功,但見那少女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杆槍舞得甚是好看,也不由暗暗點頭。
自己正看得出神,忽聽那中年美婦說道:“好了,你歇息一會罷。”
少女噯了一聲,收勢停下,看向中年美婦,有些羞怯地說道:“請母親指點。”
母親?原來中年美婦不是少女的師父,而是她的母親!
這時少女的臉正好朝著這邊,所以自己終於看清楚了她的面目。但見她十六七歲年紀,容貌清秀,神情動人,面板皓潔,身段娉婷,雖然模樣和神情都與自己記憶中的方姑娘依稀相似,但……到底不是!
三十年後,景物依舊,但歪脖樹下,把勢場中,習槍的已不是當年的那個白衣少女!……
雖然明知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但他還是酸楚得難於自己,一滴淚水悄悄滑落。
正自傷心,忽見一個年輕僧人擔了兩隻糞桶,一蕩一蕩地迎面行來。蔣平恐被對方恥笑,慌忙舉袖拭去淚水。
一路胡想遐想,也不知道瞎走了多久,猛見前邊出現一片菜地,他的神思才重又回到現實中來。
這片菜地裡全種著捲心菜,因為天干少雨,所以長得不好,個頭既小,顏色也發黃,其中還有不少捲心菜被山耗子偷食得慘不忍睹。極目四望,但見菜地左首是坡地,右首是一道低矮的院牆,紅牆黑瓦,粉壁斑駁,牆腳生滿雜草,蜿蜒曲折地繞著這片菜地向前延伸,最後消失在菜地對面那片衫樹林後。那座衫樹林,每株衫樹都又高又直,青枝馥郁,綠葉陰森。依著地勢連綿起伏,在黃昏中看去,倍顯安靜和神秘。
蔣平看了一會四下風景,自言自語道:“看樣子是少林寺的菜地吧?”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他又轉過頭去看身後。果然,不遠處院牆下面有一個小門,自己剛才就是看見小門開著才走出來的。
有風吹過,樹葉亂草沙沙地響,宛若千萬條蛇經過一樣。風中有股濃濃的糞便、捲心菜、木葉以及*植物混合而成的怪味,讓人一時有種不是處身於佛院,而是置身於鄉下田間的錯覺。這時已經暮色四合,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影影綽綽的。因為距離大殿已遠,所以完全聽不見佛唱聲。微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