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褂,頭髮稀少,光著一個大禿瓢兒,笑容可掬,滿面紅光,正是李黑娃。
只見他連連向四周抱拳,一臉笑意的道:“咳,咳!各位親朋好友來捧場,我李黑娃硬是三張紙畫個人腦殼——好大的面子!咳!本人硬是感激得很!榮幸得很!”
旁邊有的人笑道:“李保長你說到哪切了!”“生基佬兒你啷克恁給說哦!”“李老太爺恁克說嗦!那我們還敢坐席嘜?”“哦喲,李保長你硬是客氣!二天我們勒些泥巴腳杆還不是要託你老太爺的福!”
那老婆子身穿大袖超襟長衫,外套領夾,頭包青絲帕,腳穿繡面子窩鞋,約與李黑娃差不多年紀,滿臉堆笑地向院中之人打招呼,烏光宗見李涵芳快步迎上,笑盈盈挽著那老婆子的手,兩人情態親暱,似乎老婆子便是她的母親。
那老婆子卻大聲招呼賓客道:“嘿,大家都坐起噻,先剝哈兒瓜子花生,莫客氣哦!菜一毫兒逗端上來。”李黑娃這時轉頭對李涵芳道:“么妹姐,啷克還不喊他們上菜?”李涵芳正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烏光宗說話,見父親呼喝,連忙答應:“老漢兒,曉得!我勒逗切安排。”轉身去指揮廚師和跑堂的上菜。
有人大聲誇讚:“李保長的千金硬是長得象天仙下凡,那克臺叫漂亮哦,又能幹又賢惠!”“李老太爺受福哦!”
李黑娃更是臉上放光,那老婆子卻笑著道:“啷克有你們說的好哦,小妹姐十七八歲都還沒放人婦,說起來都嘿不好意思。”她見李涵芳時常看向烏光宗,便也瞅了瞅烏光宗,烏光宗給她瞅得心裡發毛,渾身好不自在。
“李老太爺的千金不曉得哪一家的娃二積了八輩子的德才配得上咯!”眾賓客又都半真半假的奉承一番。
李涵芳這時笑著過來低聲對他道:“勒是我媽,你看她看倒你也嘿高興。”原來這便是李涵芳之母李楊氏,烏光宗連忙過去見禮。
李楊氏見烏光宗長得氣宇軒昂,一表人材,卻又斯文有禮,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便忙著招呼著跑堂的上菜。烏光宗見李楊氏甚是慈祥,倒不象李黑娃那般老練油滑,倒也多了幾分親近之心。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各樣菜蔬絡繹不絕的端上桌來。
“跟老子坐起噻,架默了哦!客氣逗餓自己哈!”賓客們相互招呼,團團圍著八仙桌坐定,又有人來回穿梭,為賓客送上新出鍋的直冒熱氣的菜餚,另有人負責向酒碗裡倒酒。
“快點!快點坐起噻!嘿咗嘿咗的架起勢整哈,安逸得很!”客人們彼此招呼相勸,都將筷子提將起來,看著滿桌的大肉大菜,大家都不再客氣,只管使筷使嘴,大快朵頤。
烏光宗將上座讓給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自己和一個年輕後生坐了下首。只見桌上擺滿了喜慶的全席,原來李黑娃從成都請來好幾位名廚,席上端來的都是川菜中的名菜:重慶辣子雞、東坡扣肉、夫妻肺片、水煮肉片、冷鍋魚、白切肉……李黑娃又專門請人另做了几席農家菜餚,間或端上讓几席城裡來的客人們品嚐,卻是另一種風味:全雞全鴨全魚、芋頭肘子、黴菜扣肉、喜沙扣肉、粉蒸肉、小炒瘦肉、清燉排骨、回鍋肉、炒臘肉、各樣時鮮蔬菜……都是農家酒宴,比不得前者是城市裡的山珍海味,但甚是對城裡人的味口。
烏光宗不喜葷腥,只揀素淡爽口的菜蔬動箸。
桌上多有貪杯好吃之人,大碗兒喝酒,大口兒吃肉,自然弄得酒氣沖天,嘴角流油。烏光宗見李涵芳雖在穿梭來去,招呼客人,一雙水靈靈的妙目卻不時的瞟向自己,不禁又覺拘禁了幾分,生怕在她面前出醜。
五六十桌客人各自談笑吃喝,一時間筷來羹往,觥籌交錯。席間又有喝酒划拳的:“請了請了,兄弟好哇,四季財!(另一人:六六大順!)哥倆好哇,五魁首(另一人:獨一根!),八發財(另一人:酒端倒!),兄弟好哇,七個巧(另一人:全給你!)……四季,四季;該你喝,該你喝。”於是輸了的人一飲而盡。喝酒之人慢慢的話多了起來,喝罵戲笑之間,卻也並無忌諱。
酒宴上逐漸熱鬧了起來,客人們的興致也漸次高漲。
馬大麻子卻和彭文龍坐在一塊兒,肉來嘴張,酒到杯乾,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兩人早已餓得兩眼發花,此時眼見美味上場,都早已捲起袖子,鬆了褲帶,吃飯的情形便似打架一般。
兩人一邊吃一邊誇讚:“給老子硬是安逸,勒克肘子整得黃金紺色的,吃起來啪刷得很!嫩得很!”“嘢!勒克酒硬是清花綠亮的,喝起來勁仗大吖!”
席上之人不免竊竊私語:“跟老子,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