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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所有兵卒、將帥的盔甲之上必掛留一條白巾,延續七日七夜方可摘去;全國禁酒,禁歌舞、禁賭博等娛樂活動共七七四十九天整。
這一切,只因臣相王猛的病逝。
對於苻堅而言,王猛是重臣,是老師,更是知己。知己的永別令一向面帶笑容的大秦天王終日陰鬱著一張臉--他的心中悲痛萬分。想他一統北方,英武蓋世,可謂翻手是雲,覆手是雨,但對於人的生老病死終是無可奈何,也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表達對最看重的人的哀思罷了。
四十九天過去了,長安城終於可以從那片肅穆中解脫出來,恢復以往的繁榮了。可不知為何,這幾日間,城中巡邏計程車兵人數開始迅速增加,他們掛刀配劍,目光警惕地來往於各色行人之間,讓人感覺十分不自在。
紫宮中,正是夜燈初燃的時刻。
慕容衝低著頭,步履緩慢而穩重地走向一處富麗的宮殿。
雖然同在偌大的紫宮之中,這卻是他兩年來,第一次敲開了慕容瀠的房門。
對於他的到來,慕容瀠顯是微吃了一驚。她撫了一下鬢角落下的金色髮絲,輕移慢步,緩緩迎了出來。
“你是?。。。。。。”慕容衝瞧著這金髮高盤,衣著華美,身後跟著四名侍女的貴婦樣的女子,一時沒能認出她來,有了些茫然。
面前的女子雖然依稀仍能看出當年清河公主的模樣,但卻很難讓人再將她同以前的慕容瀠聯絡起來了。
以前的慕容瀠清瘦苗條,面前的女子卻富態豐滿;以前的慕容瀠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面前的女子卻妝容精巧,脂粉濃重;以前的慕容瀠擁有和慕容衝同樣湛藍無瑕的雙眸,而面前女子的眼睛卻總掩在微閉的眼皮下,幾乎看不清楚。。。。。。如果非要說她就是慕容瀠的話,那麼,至少是老了十歲的慕容瀠!
‘兩年,不過兩年的時間,她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慕容衝心中嘆道。
隨著時間的逝去,人的變化是必然的,無論他是快樂,還是痛苦,不過,唯有“絕望”才能讓人變得那麼徹底。
“你一直不曾來看過我。”慕容瀠笑了笑道。
“你不也一樣沒來看過我?”慕容衝也笑了,反問道。
“我很少走動串門,也不曉得是人變懶了,還是不想被別人瞧見。”慕容瀠的語氣似水,淡而無味,道:“我變了很多。”說完,她努力睜開耷拉著的眼皮,打量起慕容衝來。這時,慕容衝才瞧見她那雙如藍寶石一般的雙眼顯山露水了出來。
片刻後,慕容瀠點頭微笑道:“鳳凰,你倒是真沒怎麼變。”
“沒有人能不變。”慕容衝說得很淡泊。
慕容瀠長嘆了一聲。
以前,但凡看過他們姐弟的人都會說她和他很象,但現在應該不會了。這一年多來,她的胃口長了不少,對服飾的細節也講究了起來,因為她發覺只有美味的食物、和多變的華裳可以令她在單調乏味的生活中找到一片滿足和平靜。
就象男人可以用喝酒來短暫地逃避現實一樣,女人也可以用吃食和穿戴來尋求片刻的快樂。
她走到桌邊,習慣性地伸手拾起了果盤上的一塊乳酪,放在口中咀嚼,隨後揮手示意身邊的侍女退下。
過不了一會兒,寬敞瑰麗的房中,除了幾十根置於鐵製燭臺上,閃爍搖曳的描金白燭外,就只剩下姐弟二人和這一片不和諧的沉默了。
“你的事。。。。。。已經傳遍了,”慕容瀠盈盈坐下,面露尷尬之色,似乎想了想,才道:“聽聞那些,我不知說什麼好。倘若做點什麼能令你感覺好些的話,我會盡全力去做。”
慕容衝也坐下,面無表情地淡淡道:“你什麼都不要說,也什麼都不必做。”
“那怎麼行?。。。。。。”慕容瀠關切道。在她心裡,他仍是她關係最密切的弟弟,以前春風得意時高高在上,令她不得不仰視,現下不幸落魄受辱,卻正激起了她作為女人天生的母性。
“那些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只要不聞不問,於我而言便是最好。”慕容衝低下頭道。
慕容瀠蹙起眉頭,一臉苦悶,無奈道:“也對,我這幾年來活在世間,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她自嘲地笑了笑,又繼續道:“廢人一個而已,又憑什麼能為你做事?”
慕容衝爭辯道:“不是這樣的!你對我很重要,能為我做的事也很多。”
“只是,。。。。。。現在還未到時候。”他一臉誠懇,道:“你放心。小鳳凰已經長大了,無論經歷什麼都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