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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是滿臉委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一個人的。
萬曆爺胸頭那股火兒終於發了出來,他起身,伸手掀翻了龍榻上的小茶几。桌子上擺放的金銀碗碟,花果小吃,全部嘩啦啦像傾盤一樣落到了地上,砸的粉碎,骨碌碌,一顆沒有吃過的花生果滾到了李敏的盆鞋尖端。
屋裡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氣。
公公頂開厚重的棉簾,讓開路子,萬曆爺拂袖衝出了屋子。
龍顏震怒了。
萬曆爺召來這麼多兒子肯定是不想聽這些話的。都是些什麼話?互相推諉?你推我,我推你。什麼手足情深,兄弟友恭,從小他教兒子教到大,結果,都見鬼去了!
最該死的是,還有一些人,不吭聲的,不做聲的,一直不吭不做。
難道不知道不在沉默中爆發,就會在沉默中死了嗎?老十的教訓還不夠嗎?
兒子這麼多個,一個一種心思。
李敏可以猜得到萬曆爺心裡頭此刻猶如大船恐怕要翻了的心情,她小心翼翼挪了挪腳下的盆鞋,避免踩爛了滾到自己這兒的那顆花生。花生,總歸是無罪的吧。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
公公掀開棉簾走了進來,衝李敏拱手鞠躬:“皇上請敏姑娘過去。”
一道聲音,讓在那兒立著的眾皇子像是抬起頭,又迅速地低了下去。
李敏跟隨公公走時,眼角的餘光只見那些皇子們一個個像是弔頭的鵝一樣垂著腦袋,黑影籠罩住他們的一幅幅面孔,可能連萬曆爺都難以揣測到他們心裡都想了些什麼。
走出屋門,穿過院子,到了隔壁的抱廈。
萬曆爺坐在窗邊賞花。院子裡,其實都秋天了,萬葉枯萎,哪裡來的花。光祿寺卿家送來了幾盆秋菊,花期也差不多謝了,在萬曆爺面前蔫蔫的施展那幾片花瓣。萬曆爺看了大皺眉頭,命人將幾盆花撤去。
宮女上前給皇上的茶杯裡添水。萬曆爺問:“你是皇后宮裡的?”
“不,回皇上,奴婢是從入宮開始挑選進來的。”宮女低著頭說。
萬曆爺沒說話,端起茶盅吃了一口水。抬眉,見是公公把人領進來了,對宮女說:“你退下吧。”
“奴婢遵旨。”宮女在李敏穿過門簾進來時擦身退了出去。
公公佇立在門簾外面看守著。
李敏走到了皇帝面前,稍屈膝蓋:“皇上。”
“太后讓人過來給朕傳話,說上回你入宮,本該把賞賜你新婚的禮物給你,卻是一直因為年紀大了歲數給忘了。現在希望你過去福祿宮。”萬曆爺手指點著桌面說。
李敏想著應該是尤氏到太后那裡通氣了。
“臣妾,這就去福祿宮感謝太后娘娘的賞賜。”
“你沒有其他話想對朕說的嗎?”
“臣妾不知道皇上想問什麼。”
頭頂上,一道沉重的目光沉甸甸的,好像大刀似地刮過她頭皮。
萬曆爺是有脾氣的,不過,也是個聰明的人。知道此刻問她,等於揭自己的短。難道,要他親口說,是自己疏忽了,疏忽了十九爺,疏忽了十爺的媳婦,不,恐怕這事兒還沒有那麼簡單。
“行,坐轎子去福祿宮吧。免得太后那兒等久了。”萬曆爺鬆了口道。
李敏便是跪恩後退了出去。
轎子在外面萬曆爺一開口的時候已經備好了。公公掀開轎簾,李敏跨過轎欄,上了轎子。側頭的話,能看見萬曆爺坐在窗前還往她這兒看的目光。
那種目光是深沉的,猶如高深莫測的大海,屬於帝王的目光。
被這樣的目光一掃,一不留神,人頭當即要落地的。
李敏再次感受到宮裡的女人要活著有多麼不容易,要防著其他女人,還得防著天下最可怕的那個男人。
轎子抬著她到福祿宮。
太后娘娘與尤氏一塊在院子裡的六角小涼亭裡坐著,喝過一輪茶了。
“你這個兒媳婦是個聰明又能幹的。”太后娘娘開口說。
旁邊沒有其他人,說話也比較直爽。
尤氏不敢當,說:“臣妾這個兒媳婦,還有許多地方需要教育,指導,畢竟以前作為未出嫁的閨女深居閨中,都沒有怎麼接觸過外面。”
太后聽後感想很大:“是,以前那些人都不知道怎麼傳的,誤傳到連皇宮裡面,皇上、哀家這兒、皇后都誤信了傳言。”
說的是以前李敏是病癆鬼的稱號。
尤氏當然對這話是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