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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宇軒昂、且有慧根,乃是萬中無一的武林奇才,所以就收留了我,直到今年已經過了整整十五載春秋。
六歲那年,我開始練刀。師傅說,天底下的刀法,如這終南山一樣,沒有半步捷徑可走。練刀首要握刀,連刀都拿捏不住,那就不是用刀,而是被刀拖著走,即便拿到天下第一的刀法,也只是耍些看似花團錦簇的花哨招式,一旦對敵,只有死路一條。我的第一把刀只有三斤重,師傅讓我先單臂平平舉起,站上半個時辰,刀身不能斜。結果,我堅持到一個時辰後當場暈厥,但刀始終沒有傾斜。
從此以後,終南山上的人都叫我“傻子”。
接下來,師傅還是沒有傳授我高深玄奧的招法,只是讓我重複四個枯燥動作,直刺,斜撩,豎劈,回掠,刺一千,撩一千,劈兩千,掠兩千。
初日練刀恰好是大暑。
大暑過後是立秋。
這一練就是十二年。師傅沒有給我置辦練武的衣裳,我便始終光膀子練刀,這些年來,是越來越黑了,可刀法,遠未入流。
白露秋分寒露後是霜降。
掠兩千變成了掠六千。這一年,我已經十八歲。
看著師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於心不忍,慢步走了出去。心中煩亂,所以紮實了馬步,練了幾下刀法,可終究沒吃飯,腳步虛浮,幾刀下去就已經氣喘吁吁。倒是清秋季節,山上銀杉落葉,風景煞是好看,可我已經看了十幾個年頭,也是無心觀賞了。
忽然,只聽得一個女人破鑼似的嗓門高聲笑道:“富德,快看我給你們帶什麼來了,你在哪裡呢?”
要放在往常,我肯定老早捂住了耳朵,這破鑼一旦敲起來,豈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消停的?但今時不同往日,我一個箭步就跳到了道觀的大堂之上,果然,一陣撲鼻的香氣迎面而來,原是這“破落戶”給師傅帶來了鍋盔,中間配的紅綠辣子還有些許肉哨子。
這女人見我出來,臉色一沉,欲躲避開來,可我苦練刀法十餘載,講究的就是眼疾手快,抓起一塊鍋盔就啃了起來。鍋盔麥香味很足,只是有些粘牙,想是做的不太熟的緣故。
“哎呦,金花,是你來了!”師傅終於擦乾了眼淚,笑著迎了出來。兩人卿卿我我,跑到後堂去說悄悄話去了。過不多時,還是師傅顧念著我肚餓,拿了一塊鍋盔多加了哨子,給我送了出來。
我心中一酸,師傅犧牲色相原來只是為了給我換一頓飽飯。看來,我真的是得考慮下山去了。
那位叫“金花”的女子並非別人,便是“古墓派”第三十四代傳人吳金花。師傅常言道,古墓派和我全真教大有瓜葛,兩家本是一家,因此也是世代交好。前幾年,吳金花病死了丈夫,做了寡婦,便和師傅走動愈加密切了起來。
古墓派離我們的道觀不遠,就在山腳處的一個山洞裡。我常聽其它道觀的老道士說,吳金花年輕時可是個大美人,面板白皙,面若桃花,實有武林第一“小金花”之稱。
我叫她姑姑,可是,她卻不是那個小龍女。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橫豎左右都看遍,也實在想象不出這個水桶腰的母老虎是如何一朵“小金花”。
有時我總覺得師傅是在“辣手摧花”,當然摧殘的是他自己。不可否認,師傅年輕時還是很帥的,幾年前道教界舉辦歌舞晚會,他一首滾滾長江東逝水,唱的那個酣暢淋漓,鳥獸皆驚,迷倒了女道士們無數。
可這年頭,沒錢就什麼也不是,幾個女施主原本興高采烈,來到我家道觀做客,和師傅聊聊風月,或想讓師傅給傳授些道家房中秘術。可一看道觀這個寒磣,床鋪也僅有一張,還是用兩扇門板鋪就,就再也沒有了下文。我閒暇時也常繞道觀一週,倒不是為了防蟊賊,而是四處觀察有沒有漏風漏雨。
這重陽宮原本是個寺廟,寺廟的老和尚死了,荒廢已久,師傅便帶我搬了過來,改成了道觀。重陽宮有前後兩庭院子,倒是很像大戶人家的格局,只是年久失修,牆壁也開始斑駁了起來,前幾年一場大雨,後院的一間土房子也被水泡塌了。
下午時分,姑姑終於走了,夜幕降臨,師傅捨不得點燃蠟燭,就拉我去山門口坐下了。天空中銀河遼闊,繁星點點,我猶如在夢境之中。
師傅泡了一杯苦茶,破天荒的也給我倒了一杯,他自己悶頭喝了幾杯,沉吟良久,對我緩緩說道:“大虎啊,不是師傅非要攆你下山,可你看,人再強也強不過命啊。師傅要強了一輩子,可到頭來落了個這個下場。這道士,不做也罷。”
我涉世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