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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一路捲了過來。那大頭領逼住槍,大叫:“和尚,不要動手。聽你的聲音好熟。〖好耳力,只見過一面,居然記得聲音!〗你且通個姓名來。”智深說:“灑家不是別人,老種經略相公帳前提轄魯達的就是。如今出家做了和尚,法名叫智深。”那大頭領呵呵大笑,滾下馬,撇了槍,跪倒身子就拜,說:“哥哥,別來無恙?難怪二哥著了你手!”智深還以為是賺他,“託”地跳退幾步,收住禪杖,定晴一看,火把下認得,不是別人,正是江湖上使槍棒賣藥的教頭打虎將李忠。〖書中一直不說大頭領和二頭領的姓名,就是要在這裡抖一個“包袱”。〗
原來強盜從來不說“下拜”二字,因為不利,而改說“剪拂①”,這是吉利的字眼。李忠當下剪拂了,起來扶住智深,說:“哥哥怎麼做了和尚?”智深說:“我和你到裡面說話。”劉太公見了,又連聲叫苦:“這和尚和強盜原來是一路!”〖這樣的顧慮,來得自然。〗
智深到裡面,把直裰穿了,和李忠都到廳上敘舊。智深坐在正面,叫劉太公出來。那老兒不敢上前。智深說:“太公,別怕他,他是俺的兄弟。”那老兒聽說是“兄弟”,心裡更慌了,又不敢不出來。李忠坐了第二位,太公坐了第三位。智深說:“你們二位聽我說:俺自從在渭州三拳打死了鎮關西,逃走到代州雁門縣,遇見了灑家相救的金老兒。那老兒不曾回東京去,卻隨了個相識就在雁門縣住下了。他那個女兒,就給了本處一個財主趙員外。趙員外和俺廝見了,好生相敬。不想官府追捉灑家很緊,那員外出錢,送俺到五臺山智真長老處落髮為僧。灑家因兩番酒後鬧了僧堂,本師長老給俺一封書信,叫灑家去東京大相國寺投智清禪師討個職事僧做做。因為天晚,到這莊上投宿。不想和兄弟相見。剛才俺打的那漢子是誰?你怎麼又在這裡?”
① 剪拂——土匪強盜有許多忌諱,因此產生了許多江湖黑話。“拜”和“敗”同音,因此把下拜改說“剪拂”。
李忠說:“小弟自從那天和哥哥在渭州酒樓上同史進三人分散,第二天聽說哥哥打死了鄭屠。我去找史進商議,他又不知道投哪裡去了。小弟聽說差人正在緝捕,慌忙也走了,〖又不是通同作案,跑什麼?〗卻從這山下經過。〖從渭州一跑,就跑了一千多里!這個李忠,可也真能跑。〗剛才被哥哥打的那漢子,叫做‘小霸王’周通,先在這裡桃花山紮寨。他引人下山來和小弟廝殺,被我嬴了他,〖李忠自己就是花拳繡腿,沒什麼本事。他能夠打敗周通,可見周通的本事更不怎麼樣,無非是拿著刀槍嚇嚇老百姓而已。〗就留小弟在山上為寨主,讓第一把交椅給小弟坐了。從此就在這裡落草。”智深說:“既然兄弟在這裡,劉太公這頭親事,就再也別提:他只有這一個女兒,要靠女婿養老送終的。總不能被你們搶了去,叫他老人家流離失所吧。”
太公聽了大喜,忙安排酒食出來款待二位。小嘍囉們每人兩個饅頭,兩塊肉,一大碗酒,都叫他們吃飽了。太公拿出原來下定的金子、緞匹。魯智深說:“李家兄弟,你幫他收了去。這件事情都在你身上。”李忠說:“這個不妨事兒。且請哥哥去小寨住幾天。劉太公也走一遭兒。”
這時候天色已經大明,太公叫莊客安排轎子,抬了魯智深,帶了禪杖、戒刀、行李。太公也乘了一乘小轎。李忠上了馬。眾人上山來。智深、太公來到寨前,下了轎子。李忠也下了馬,請智深到寨中,三人在聚義廳上坐定。李忠叫請周通出來。周通見了和尚,心中大怒,說:“哥哥你不給我報仇,倒請他來寨裡,還讓他在上面坐!”李忠說:“兄弟,你認得這個和尚麼?”周通說:“我要是認得他,就不會被他打了。”李忠笑著說:“這和尚,就是我日常和你說的三拳打死鎮關西的……”周通把頭一摸,叫聲:“啊呀!”撲翻身就翦拂。智深答禮說:“莫怪衝撞。”〖豈止是“衝撞”,一頓飽打也!〗三人坐定,劉太公站在面前。智深說:“周家兄弟,你來聽俺說。劉太公這頭親事,……你卻不知道。他只有這一個女兒,養老送終,奉祀香火,都在她身上。你要是娶了,豈不叫他老人家流離失所?他心裡害怕,其實是不情願的。你依著灑家,把她棄了,另選一個好的。〖另選一個,還不是良家女子?無非是讓他選一個有兒子的人家罷了。魯智深倒沒有像宋江似的,答應以後給周通張羅一個。〗原定的金子、緞匹,都在這裡。你的意思怎麼樣?”周通說:“都聽大哥的話,兄弟再不敢登劉家的門了。”智深說:“大丈夫做事,可不要翻悔。”周通折箭為誓。〖強盜的誓言,靠得住麼?〗劉太公拜謝了,納還金子、緞匹,下山回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