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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正要轉身出來,張都監喚住武松,問:“你哪裡去?”武松說:“恩相在上:夫人宅眷在此飲宴,小人理當迴避。”張都監大笑說:“差了。我敬你是個義士,特地請你來一處飲酒,就像自家人一般,為什麼卻要回避?”就叫坐了。武松說:“小人是個囚徒,怎敢和恩相一起坐?”張都監說:“義士,你怎麼見外了?這裡又沒外人,就坐無妨。”
武松三番五次謙讓告辭,張都監哪裡肯放?一定要武松一處坐下。武松只得唱個無禮喏,遠遠地斜著身子坐下。張都監就叫丫環、養娘②勸酒,一杯兩盞……看看飲過了五七杯酒,張都監又叫抬上果桌來飲酒,又進了一兩套食,說些閒話,問了些槍法。張都監說:“大丈夫飲酒,何用小杯!”叫:“取大銀賞鍾斟酒給義士吃。”連珠箭似的勸了武松好幾鍾。看看月明光彩照入東窗,武松吃得半醉,忘了禮數,只顧痛飲。〖像武松這樣的海量,在都監府的家宴上,怎麼可能喝得半醉?那不是要喝二三十大碗麼?〗張都監讓一個心愛的養娘叫做玉蘭的,出來唱曲兒。張都監指著武松對玉蘭說:“這裡沒有外人,只有我的心腹人武都頭在此。你可以唱個中秋對月的時景曲兒給我們聽。”玉蘭執著象板①,上前各道了個萬福,放開喉嚨,唱了一支東坡學士《中秋·水調歌頭》。唱的是:
② 養娘——宋元時代官宦人家用錢買來做針線、學彈唱或伺候書畫筆墨的姑娘,身份比丫環略高。黃庭堅《宴桃園·書趙伯充家小姬領巾詞》:“生受,生受,更被養娘催繡。”也指奶孃和女傭。
① 象板——鑲有象牙的拍板。用檀木做的就叫“檀板”。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只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高卷珠簾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常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玉蘭唱罷,放下象板,又各道了一個萬福,站在一邊。張都監又說:“玉蘭,你來把一巡酒。”玉蘭答應一聲,拿了一副勸杯,丫環斟酒,先遞給相公,次勸了夫人,第三個就來勸武松。張都監叫斟滿了。武松哪裡敢抬頭?起身接過酒來,遠遠地給相公、夫人唱了兩個大喏,拿起酒來一飲而盡,就還了盞子。張都監指著玉蘭對武松說:“此女頗有些聰明,不但善知音律,亦且極能針指。如果你不嫌低微,幾天之後,擇了良辰吉日,給你做個妻室。”武松起身再拜,說:“小人是什麼人,怎敢望恩相宅眷為妻。枉自折殺武松的草料!”張都監笑著說:“我既然出了此言,必定給你。你不要推故阻我,必不負約。”
當時武松一連又飲了十幾杯酒。看看酒湧上來,〖海量的武松,怎麼今天酒量變小了?〗恐怕失了禮節,就起身拜謝了相公夫人,出來到前廳廊下房門前,開了門,覺得酒食在肚子裡,不能就睡,進房裡脫了衣裳,除了巾幘,拿條哨棒出來,在庭心裡,月明下,使幾回棒,打幾趟拳;仰面看天,約莫三更時分。
武松進到房裡,正要脫衣去睡,聽見後堂裡一片聲叫起“有賊”來。武松聽見了,心想:“都監相公這樣愛我,他後堂內有賊,我怎能不去救護?”武松獻殷勤,提了一條哨棒,就搶進後堂裡來。只見那個唱的養娘玉蘭,慌慌張張走出來,指著說:“一個賊,奔後花園裡去了!”武松聽了這話,提著哨棒,大踏步直趕進花園裡去尋找,轉了一周遭兒都不見,又翻身奔出來。不提防黑影裡撇出一條板凳來,把武松一交絆翻,走出七八個軍漢,叫一聲:“捉賊呀!”立刻就地下把武松一條麻繩綁了。武松急叫:“是我!”眾軍漢哪裡容他分說?只見廳堂上燈燭熒煌,張都監坐在廳上,一片聲叫:“拿賊來!”
吳越評70回本水滸傳 第二十九回(3)
眾軍漢把武松一步一棍打到廳前,武松叫著說:“我不是賊,是武松!”張都監看了大怒,變了麵皮,喝罵說:“你這個賊配軍,本是個賊眉賊眼賊心賊肝的人!我倒抬舉你一力成人,不曾虧負了你半點兒!剛才還叫你一塊兒吃酒,同席而坐,我指望要抬舉你做個官,你怎麼卻做這樣的勾當?”武松大叫說:“相公,不干我事兒!我是來捉賊的,怎麼倒把我當賊捉了?武松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不做這樣的事情!”張都監喝叫說:“你這廝別賴!且把他押去他房裡,搜看有沒有贓物!”
眾軍漢把武松押到他房裡,開啟他那柳藤箱子一看,上面都是些衣服,下面卻是些金銀酒器,大約有一二百兩贓物。武松見了,也目瞪口呆,只叫得屈。眾軍漢把箱子抬到廳前,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