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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嚼著麵包,就著油膩的乾酪,無所用心,而我這位老年人,從早晨起就肚皮空空,象個大桶似的,你們算什麼人呢!若是你們的老太太知道你們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她會高興她沒活到看著這樣的無廉恥。同志,可您幹嗎轉過瞼去?您是聾子嗎?您最好是安慰一下您的黑良心,幫幫我這飢餓的老年人!”
人人都得施捨點什麼。誰也受不了他的攻擊。據說這個老人把討來的錢都用去作大規模的鹽的投機生意。
在茶館裡,給我們端上了茶和上好的鹹得可以的羊奶乾酪,用一塊溼麻布包著。吃了羊奶乾酪,牙床子螫得發痛。
就在這個時候,這位乞丐來了,一進門就罵了起來。
“啊哈!”巴格里茨基狠狠地說。“他大概運氣到了。但願他到我們旁邊來。讓他到我這兒來試試!但願他敢到我這兒來!”
“那麼怎麼樣?”我問道。
“他就會倒黴,”巴格里茨基說。“喝,他就倒黴了但願他到我們桌邊來。”
乞丐倔強地越走越近了。終於,他站在我們旁邊了,用瘋狂的目光盯著那塊乾酪,看了一忽兒,喉嚨裡咯咯響了一陣,——或許是狂怒使他喘不上氣,說不出話來了。不過他還是清清喉嚨喊了起來:
“到底什麼時候這兩位年輕人的天良才會發現!這得從旁看看,他們怎麼急急忙忙地吃乾酪,連一角乾酪——我就不說一半了——都不願意給我這個可憐的老人。”
巴格里茨基站了起來,用手捂住心窩,眼睛盯著這個僵硬的老頭子,悄聲地、動人地——聲音打著顫,含著淚,帶著悲劇的病態的緊張情緒說:
我的朋友,我的弟兄,疲憊不堪的、苦難的兄弟,不管你是誰,都不要悲觀自餒!
乞丐住口了。他凝視著巴格里茨基。他的眼睛發白了。然後他開始慢慢地向後退,當巴格里茨基說到“你相信吧,會有這麼一個時候,連巴爾①都會滅亡”的時候,他轉過身去,碰倒了椅子,屈著膝往茶館門口跑去了。
“你看哪,”巴格里茨基一本正經地說,“連敖德薩的乞丐,都受不住那德松②!”
【①巴爾:腓尼基日神。】
【②那德松(1862一1887):俄國詩人。過不了幾年,所有年輕人便都知道了這首詩,且都能背誦出來。】
茶館裡的人都鬨堂大笑起來。
巴格里茨基整天整天消失在幹灣那邊的草原上,在那裡用圈套捉鳥。
在摩爾達凡卡街,巴格里茨基的白粉刷的屋子裡,掛著十隻籠子,裝著脫了毛的鳥雀。他非常以此自傲,尤其是以幾隻罕見的雲雀自傲。這是幾隻難看的草原上的雲雀,和其餘的鳥兒一樣,羽毛也是亂蓬蓬的。
啄空了的穀子皮,不斷地從籠子裡落到客人和主人的頭上。
巴格里茨基把僅有的錢都用在買這些鳥的飼料上了。
敖德薩的報紙給的稿酬極低:一首出色的詩只給五十盧布。
看來,巴格里茨基認為這是公平的。他不知道他自己的真正的價值,在實際問題上,他很靦腆。他第一次到莫斯科來的時候,沒一個人到出版社的編輯部去過,總是拉著一個朋友“壯膽子”。主要是這位朋友代他進行交涉,而巴格里茨基卻微笑著一聲不響。
在莫斯科,他住在奧貝登衚衕我家的地下室裡。一進門他便先告訴我:“我要在你家安營紮寨。”果然,一個月中間只出去過兩次,其餘的時間都盤著腿坐在沙發床上,咳得直喘氣。
在沙發床上,他埋在書籍、別人的詩稿和空香菸盒的堆子裡。他把自己的詩寫在這些空香菸盒上。有時不見了,不過他並不為此難過多久。
他就這樣整整坐了一個月,有時為謝爾文斯基的烏拉萊夫西納而狂喜,有時講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有時和“文學少年”——他剛一到莫斯科便雲集到他身邊的敖德薩人——扯白,
不久,他便完全搬到莫斯科來了,這次沒養鳥,卻養了好幾大缸魚。他的屋子簡直象一個水底世界。他能夠一連幾小時坐在沙發上沉思著,凝視著雜色的小魚。
從敖德薩的防波堤上可以看見的差不多也是這樣的神秘的水底世界——珊瑚似的銀色水草的莖蔓也是這樣搖擺著,淡藍色的水母緩緩地遊著,一推一推地排著海水。
我覺得他搬到莫斯科來是一個錯誤。巴格里茨基不能離開南方、海、和敖德薩,甚至不能和他的心愛的敖德薩的食物——茄子、番茄、羊奶乾酪、新鮮鯖魚——離開。他通體為南方,為黃色多孔的石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