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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夜空,藍寶石般的深邃,偶有幾處星子點綴其中,閃著零星的瑩亮。微風過處,帶來很淡的香。
汪孝萱站在露臺,裹著條寬大的披肩,出神地望著遠方。漫無邊際的橡膠林綿延到路的盡頭。留著殖民地痕跡的老建築,有長長的迴廊,有寬大的露臺。她最喜歡在夜晚一個人呆在這裡。把自己放在夜裡,把心丟進黑暗裡。她的手機響,她接起來,對方就說了一句話,“他死了。”
汪孝萱結束通話電話,繼續看著夜空,微笑綻放在微塵中,勾動了夜的漣漪。沒有人看見,她的微笑一直在盪漾,也沒有人看見,她的淚溼於睫。
汪孝萱,汪海集團掌門人的長女;二十二歲即被其父獲准進入董事會。
她,出身名門,嫻雅美麗,氣質如蘭。這些是別人都看得見的光鮮。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切的光鮮都不是唾手可得的。
她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她的父母和別人的父母是不一樣的。她的爸爸不和她們住在一起,只會偶爾出現,通常在晚飯後就會離開。然而這些都不是最特別的。
最特別的是,隔三岔五,就會有個女人帶著一幫女人到她家裡來叫罵打人砸東西。
每當這個時候,她媽媽就抱著她站在一角,靜靜地看著她們砸。她們要來打人的時候,她媽媽只會背對著她們,任她們打罵,小小的她則是被媽媽死死的抱在懷裡。不讓任何一巴掌扇到她身上。
她媽媽只有在極少數的時候會不堪忍受地綣□體。一開始,那些人離開的時候,她媽媽基本上戰都站不起來。但她從來沒有看到媽媽哭過。她媽媽將小小的她放在高高的櫃子上,將凌亂的頭髮抹一把,然後開始一言不發的整理滿室狼藉。四處飛濺的玻璃碎片被很仔細地打掃乾淨,她才會被媽媽抱下來。
她們沒有搬家,她媽媽安之若素地過日子。只是以後上街,媽媽總是儘量避免買任何易碎的東西。她跟在一邊,靜靜看著,就這樣成了習慣,討厭一切易碎物品的習慣。
她媽媽不和她解釋這一切,她也沒聽過媽媽向爸爸抱怨這一切。她看見的是,爸爸出現時,媽媽臉上的溫婉柔和。
後來的後來,她曾和母親提過,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搬家,為什麼要讓我也面對那一切。你為什麼不怕我觸控真相。
她媽媽說,每個母親都希望女兒在真空中長大,純潔地被她的王子帶走從此幸福一生。但是生活不是那個樣子的。我想讓你看見真實。
之後那些人,偶爾出現。她的媽媽還是依舊沉默承受。有一次,那個女人找不到可以砸的東西,去拽她家的窗簾,把整幅窗簾拽了下來,累得像牛一樣坐在沙發扶手上咻咻喘氣。她看見她媽媽端著一杯水,當然是紙杯,遞到那女人面前說:“大姐,喝口水。”
那女人的目光裡,有驚訝,有憎恨,有鄙夷,有憤怒,還有太多她不懂的情緒。但是她譏諷地笑笑,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說:“再倒一杯。”
她媽媽端過來的第二杯水,那個女人接過來,照著她媽媽的頭頂緩緩倒了下來,她倒的很慢,刻意的很慢。她媽媽沒有閃躲。
那個女人離開之前說了一個字,“賤!”
那之後,那個女人沒有再來過。
幾年後,她們一起走進了爸爸的家,媽媽的手裡抱著她的弟弟。
她的爸爸本來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離婚再娶的,他的產業很大一部分來自他的原配,即使他的原配死了,他的原配也有遺囑所有股份直接轉到他們兩個兒子的名下。
是的,她還有兩個她從未見過面的哥哥。但是她誰也見不到了。
那個女人和她的兩個兒子在國外旅遊時出了車禍,他們全死了。
她記得媽媽摸摸她的頭髮對她說:“萱萱,以後你就是爸爸最大的孩子。”
宮殿一般的房子裡,她深深記住了媽媽從容地坐在窗邊,細細插好一盆花,放在三張遺像前面的畫面。
沒有一絲情怯,也沒有一絲張揚。只是淡然地,優雅地。
她問,你不討厭她嗎?
她媽媽笑,怎麼可能不討厭,恨也恨死啦。
她媽媽告訴她,當兩個女人旗鼓相當的時候,做決定的永遠不會是男人,而是老天。
她不能嫁給他,因為中間橫亙了太多解決不了的障礙。既然解決不了,老天就讓這些障礙統統消失了。
她媽媽說,你看,多不公平。但是這世上沒有什麼事絕對公平。愛自己,讓你愛的人愛你,只有有愛,你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