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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已經把絛子結成了一朵祥雲的樣子,雖然只有一圈,看起來已經有模有樣了。
“裡面再結一圈,然後再對著系……就行了。”
“你可真巧。”
阿福低下頭一笑。
民家過年就已經夠熱鬧了,提前許多天開始準備。臘月二十三小年兒,掃房撣塵,連樑上和磚縫都徹底打掃乾淨,據說,要把一年的陳穢疫丁都掃出去。阿福病著的時候,太平殿下下已經把這個都忙活完了,過了午太平殿忙碌著貼上了紅窗貼,門貼,阿福分得的活計是貼書房這裡的。佳蕙給她一疊各種剪紙花樣兒,春燕穿柳,鳳戲牡丹,獅子繡球,五蝠捧壽……在家的時候也貼,可是哪有這麼多精緻的花樣。阿福貼的高興起來,貼完了之後,遠遠的退到書架後頭。真的奇怪,只是多了那麼幾張窗花,整間屋子看起來卻比平時鮮活了不少。
還剩了幾張,阿福和佳蕙說了一聲,回了自己屋,也在這窗上貼了幾張。還剩下三四張的樣子。
劉潤那屋子,應該也沒有貼吧?
阿福把剪紙夾在紙裡包好,出了屋朝後面走,繞過一排花牆,遠遠看到劉潤他們住的屋子。
門虛掩著,阿福輕輕在門上敲了兩下:“有人在屋裡嗎?”
屋裡似乎有人低低的嗯了一聲,阿福猶豫了一下,聽著不象是劉潤。
她輕輕一推門,屋裡很暗,窗子放著,簾子也垂著,看著從早上就沒開窗子。阿福看了一眼,裡屋床上好象睡著人,床前一雙青口布鞋。阿福有點意外,又有點不安。劉潤看來不在,這躺床上的人應該是他同屋的叫慶和的宦者,不知道他是不是生了病……所以大白天睡在屋裡。
阿福想了想,腳步輕悄的又退出來,將門照剛才那樣關好。
窗花明天再送來也不晚,或是回來直接去錦書閣交給劉潤好了。
她把心裡那些疑惑蓋住,韋素中午留下來吃飯,佳蕙帶著幾個小宮女張羅著,阿福也跟著打下手幫忙。她雖然以前沒有服侍過固皇子進膳,不過平時在一起吃點心什麼的,也知道怎麼做,韋素席桌上四個菜,固皇子面前是八個菜,不過他吃的很少,佳蕙侍立一旁,用一雙長的烏木鑲銀箸替固皇子將菜挾到碗中。
等飯桌撤下去上了茶,阿福正要退出去,韋素對她招了下手:“來來來,我聽說你們這些日子可是讀了不少好書,而且還邊讀邊吃,愜意非凡呢。”
阿福一聽他說話就想笑,回說:“因為最近天冷,所以讀了幾本食記……”
素從袖子裡掏出個小冊子來:“我這些天在路上,沒什麼空暇,不過寫了兩篇遊記,記下了一些沿途的風物,回頭你讀兩篇來聽聽。”
阿福愣了一下:“我不過是暫代一時,既然韋公子您回來了,那……”
原來陪讀可是韋素的差事,人家兩個在一起才能研討學問,自己只會鸚鵡學舌——還常遇見不會讀的字需要停下來請教固皇子。
“拿著。”
固皇子聲音很輕,他捧著茶盞,那雙象上蒙了霧的眼睛顯的格外水潤,口角噙著一絲笑意,阿福能看出他很高興,比平時情緒都高。
韋素拿著冊子的手又朝前遞了一點,阿福猶豫一下,伸手接了過來。
冊子是厚桑紙的皮,不薄不厚,上頭帶著韋素的體溫,摸上去有種讓人眷戀的溫軟。
“念哪篇呢?”
“翻到哪兒,就唸哪兒吧。”
固皇子也點頭。
阿福硬著頭皮翻開,唸書這事,韋素可是做了許多年了,阿福覺得自己那不標準的發音和過於平緩的聲調肯定會被他笑話。
真是魯班面前耍大斧。
冊子一下就翻在一頁上頭。
阿福從頭開始念:“溪很淺,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的石子,大大小小都有,不知道它們已經在河裡沉睡了多久,也許還將這樣安靜的沉睡下去。我忽然想,如果我也是其中一顆,也不錯。”
固皇子輕聲一笑,阿福看看韋素,他有些出神,好象又想起了那時候的情景一樣。
阿福再繼續向下讀:“冬天的暖陽照在身上,讓人懶洋洋的不願意動彈。山林如此靜謐,許多人願意躲入其中,避世終老。我想,我要是老了,就在這裡蓋一間屋,每天懶懶的曬太陽。”
固皇子又笑了一聲,插了句話:“你就是懶,也難怪舅舅總是怒其不爭。”
“我又不是長子,怕什麼。我要是太勤快了,我那位大哥該多不放心啊。”
固皇子這次沒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