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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親近,他們也是父子。
阿福想起當年爹病死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會哭的那樣傷心,撕心裂肺。那種疼痛不是空泛的悲傷兩個字可以概括,那好像是突然將身體砍去了一部分,生離與死別,究竟哪樣最殘酷?阿福想,還是死別。生離,或許將來還能見面。也或許,見不到對方,知道他在什麼地方,知道他還活著,他沒有病痛,他太太平平,心中也可以得到一些安慰。生離像慢性毒藥,不似死別一般絕望。
“小時候,父皇也教過我讀書。他念一句,我跟著念一句……”
阿福的臉頰靜靜貼在他胸前。
是的,父親在的時候,也對她很好的。
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小扎繡線,又或者,是便宜的賣糖人家熬的焦渣糖——那是從熬糖的鍋沿上刮下來的,帶著糊味的苦,賣的很便宜,一文錢可以買一小包。
“後來父皇太忙,我也大了。不過,父皇對我還是很好。我的一切用度都是最多最好的,還有,父皇許了我們在一起……”
是的。
當親人不在的時候,人們更多的是念著他們的好,或許生活中也有種種不快,可是那些很快都煙消雲散,人們最終能記得的,是脈脈溫情。
屋裡靜了一會兒,阿福輕聲說:“不知道阿信這會兒醒了沒有。”
“多半還沒有吧。”
外面又靜靜的飄起雪,這個冬季留在阿福印象中的顏色就是一片素白。
正文 八十五 春一
阿福在宮門外下車,已經三月了,可是今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晚,她把斗篷裹緊一些。劉潤緩緩朝前走了一步,從門廊的陰影中走到陽光下來,他穿著緋紫色的袍子,微笑比陽光還要和煦幾分。
“勞劉正官親迎,真是不敢當。”
劉潤一笑,輕聲問:“小世子好嗎?”
“他好得很,”阿福笑著說:“會喊娘了。”
劉潤有些懷念的說:“若是我還在,他現在一定也會喊叔。”
阿福白他一眼。
就算小李譽現在能學會喊叔……唔,他該喊劉潤叔叔麼?阿福總覺得劉潤像個孃家人的感覺,要喊也該喊舅舅之類的吧?
“陛下呢?”
劉潤說:“陛下在錦書閣。”
阿福點點頭,心裡湧起一種強烈的懷念。
小李信不願意住雲臺,不知道是嫌那裡太高太冷情,還是覺得先皇在那兒去世。他住進了太平殿。現在後宮裡最大最完整的宮殿,除了雲臺,也就只有太平殿了。地方寬敞,規格嚴整,更重要的是,那裡李固住過很多年,房舍,庭院,書房,花園都很好,後面還有個小武場,小皇帝現在住那裡很合適,錦書閣根本不用收拾,擺進書去就是現成的書房。
阿福想,李信是在太平殿住過,可是日子並不算久,而且那時候他還小,可能還什麼都記不住。
但是這孩子自己和阿福是這麼說的:“太平殿是哥哥嫂子以前住的地方,我就想住那兒。”
宮中現在人手大大精簡,因為小皇帝來了句:“現在不是說國庫沒錢麼人力又不足麼?沒錢沒人力還修繕那些宮室做什麼?又沒有人去住!”那曾經華貴的宮室,被燒成一片斷壁殘垣的廢墟,還有在小皇帝一聲令下後,效率奇高的被拆成了一片白地。
至於那片白地要用來做什麼,待定。
不過原來重重疊疊既深且遠的皇宮被拆掉了一大半之後,看上去平闊敞亮。
原來一些拼命反對小皇帝這麼“任性”“胡為”的一把鬍子滿身酸氣的腐儒,被小皇帝大筆一揮,每人每天將“奢侈”二字寫五百遍,上朝先前交給小皇帝過目。
雖然寫了三天字之後那些人就沒了聲音,但是阿福有充分理由懷疑,小皇帝其實是在轉移發洩自己因為寫錯字被太傅罰抄書的怨氣?
“三公主好些了吧?”
李馨開春以來就得了很重的風寒,低燒十來天都沒退。
“好多了,昨天還出來曬了會兒太陽。”
阿福點點頭
劉潤實在好奇,能讓他好奇的事情不多,不過跟阿福他倒不用遮遮掩掩:“從前你一開始教信殿下識字寫的時候,究竟怎麼個教法兒?現在皇上一口一個‘嫂子說’,有時候氣的太傅直哆嗦,很想跟攝政王說,要請把戒尺再來教皇上。”
體罰學生這種事當然是不對頭的,李固不管是從保護弟弟的小手出發,還是從維護皇帝的體面出發,都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