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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兩場雨,天氣一天冷似一天,重陽將近,花園裡的菊花也成片成片的開放,金燦燦的惹人喜愛,當然,也被李譽的摧花小手給折了毀了不少。
內府將應節的衣裳送來,阿福翻看了一下樣子,微笑說:“有勞崔內官了。”
“夫人千萬不要客氣。”
他穿著件褐色的袍子,笑容謙卑。雖然保養的也好,可是眼角額上已經被歲月刻下了痕跡。先帝時候他就沒能壓過高內管成為內廷第一人。現在新皇帝又信重劉潤,他仍然只能坐在第二把交椅上。
看著他,阿福便要想起高內管。
這人的離奇失蹤和死亡,就像宮牆裡所有的無頭公案一樣。
阿福總覺得那人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死了。他能牢牢的做正官的位置,歷經風浪而屹立不倒,自有他的本事和心計。
也許,他是詐死逃脫了。
阿福有些出神,楊夫人喊了她兩聲才回過神來。
“有事?”
“舅爺來了。”
阿福精神一振:“快請他進來。”
李譽在裡屋已經聽見,挪動小胖腿兒自己就出來了,嘴裡嚷著“舅舅舅舅”,朱平貴大步邁進屋,一個錦繡粉團兒的小傢伙兒就撲上來抱著腿了。
“舅舅!”
朱平貴樂的嘿嘿笑,把拎的口袋放下,把李譽抱了起來:“好小子,又胖了。抱著比上次壓手。”
都說外甥像舅,不過李譽長得可不像朱平貴——畢竟阿福和朱平貴可不同母。但是甥舅關係倒是挺好,朱平貴常帶些小玩意兒來哄他開心。
果然朱平貴在懷裡掏掏,摸出個小泥哨來。他在嘴邊吹了兩聲,嗶嗶的聲音很是清脆,李譽咯咯笑,伸手給奪過來,可是他拿錯了頭,沒把哨嘴兒對著口,噗噗的吹氣,哨子自然不會響。
朱平貴哈哈笑,逗了他一會兒,淑秀捧過茶來,他接過茶喝了兩口,指指自己拎進來的那個口袋:“這是莊子上種的,這個先熟,今早剛收了,我就給帶來了,知道你掛心這個。”
慶和把口袋拎到阿福跟前來,一鬆袋口,裡面一穗穗的玉米金燦燦滿當當的煞是喜人。慶和眨巴兩下眼:“這……這可真是好看,跟金子似的。夫人,這叫個什麼名兒?這東西怎麼個吃法兒?”
“嗯,這個是玉米。”
“名兒也好聽。”屋裡瑞雲淑秀他們都湊過來看,瑞雲說了句:“這個為啥叫個玉米?看這顏色,該叫金玉吧?夫人,這個能吃的是不是?”
“是啊,人能吃,牲畜家禽也能吃,颳了粒的芯也還有用。”
九十三 入冬 三
玉米是老的,今天是來不及把玉米磨成面兒做吃的了,不過朱平貴說他在莊子上嘗過一穗嫩的,掰下來不用扒外皮,直接填在灶底下,上面燒飯,下面的熱灰也就把玉米烤熟了,等飯燒好,把玉米從灰裡扒出來,一去皮,那股帶著焦味兒的甜香特別誘人。
“是啊,烤著吃是香,還能煮。其實玉米的杆還能製糖的。”
朱平貴瞅著屋裡旁人都沒在近前,小聲問:“妹子,你最近……進宮沒有?”
阿福時常進宮,但不知道他為什麼冒出來這麼句話來。
“我在外頭聽說一些……噯,算啦,都是些瘋話。”
“瘋話也說說,當解悶吧。”
阿福笑盈盈的,朱平貴也覺得那些話雖然無稽,但是外面隱隱地散步開來,小事也能變大事。
“就是……有人在偷偷說,先帝去得……不明不白的。”
阿福一怔,朱平貴急忙說:“你不要當回事兒,這種化年年有,先帝朝的時候,旁人不還都說先帝的閒話嗎?”
他們聲音低,阿福點點頭,沒再和朱平貴說下去,茶點端上來,話就岔開了。
她覺得這事可能沒那麼簡單。
雖然她現在算是全朝官宦人家的夫人女眷羨慕巴結的物件,可是阿福知道自己對政治沒什麼天分,不管旁人和她說什麼,吹拉捧求五花八門的手段層出不窮,有的夫人說起話來特別誠懇,簡直恨不得掏心掏肺,似乎和阿福真是三生有緣今生再會阿福的幸福就是她們的幸福一樣,好話阿福就全聽著,但是不管對方話氣裡或明示或暗示或懇求什麼,她都絕不表態。
一來二去還有人說成王夫人沉穩有城府。
先帝去得是不明不白,民間總對皇室秘辛有著無窮的好奇心,越不讓人說的話,背地裡肯定有人說。
李固天沒黑時就回來了,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