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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平凡懦弱的林伽藍從來都不是主角。
我毀了自己苦中有甜的單純暗戀,毀了徐冽和雪兒的美好感情,毀了一切,究竟換來了什麼?我讓自己被人唾罵孤立無援,讓所愛的人活在煎熬折磨中,又換來了什麼?
徐冽,我想,我是時候該放棄了,放棄那些卑微又可恥的期盼,放棄長長兩年來對你的痴纏愛戀。
記得盈盈說過,有時候,我們總以為自己能承受一切後果,而事實卻證明,那不過是天真的我們從未了解過世間真正的殘酷。
我想,那樣的殘酷,我終於還是瞭解了、品嚐了。
徐冽,明天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有任何要求,哪怕只能躲在暗處偷偷地看著你,也比此刻的折磨好受百倍。
只是徐冽,我該拿什麼來被償你失去的幸福?眼淚嗎?懺悔嗎?還是……生命?
砰——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推開,有凌亂的腳步聲朝著門口而來,離我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看到一片刺目的白從門的縫隙間流瀉出來,就像是某根銀色閃著寒光的針,割裂了平滑完整的時間,讓一切的一切隨之混亂錯位。
有驟然而來的乾澀疼痛,仿如陽光化成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入我雙眼,於是寸目盲白一片,再也看不清這世界。
我使勁晃了晃腦袋,等盲白悄然退去,竟看到劉叔已摘去口罩站在了我們面前。
後腦勺的那根神經,還是被人抽緊了一般,一下一下痛著,痛到我顫抖,痛到劉叔渾厚沙啞的聲音彷彿來自天邊般遼遠而模糊:“我……盡力了,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第47章 心魔
徐冽,死了。
葬禮就在我眼前進行,一個又一個的人向我鞠躬,黑的白的衣服,只有這兩種令人厭煩的色調。彎腰低頭,只有這兩種令人昏昏欲睡的動作。
我終於耐不住,從葬禮中跑了出來,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涼風習習吹過臉,帶著幾分溼幾分黏,要下雨了。
我看天空,灰濛濛的,籠著厚厚的雲。我輕輕道:“連你也要哭了嗎?”
滴滴——尖銳的鳴笛聲傳來,一輛藍色的大卡車在我面前緊急剎車,司機探出頭大罵:“你不要命了!!”
我歪著頭,含笑撫上那沾滿泥漿的車頭,輕聲道:“人的生命那麼寶貴,我怎會隨便不要?”
司機怔了好一會兒,才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真倒黴,原來是個瘋子。”
我也不生氣,扁了嘴道:“我可不是瘋子。”
車子揚長而去,偌大的馬路上,大家來去匆匆,各有各的目的地,唯有我卻不知該何去何從。
我走了很久,天終於下起雨來,濛濛的細雨。雨滴順著額髮睫毛淌下來,若不去擦,便會糊了眼,水霧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我默默地想,默默地走,直到腳下踩著一片泥濘,抬起頭才發現自己竟在無意識中走到了廢樓。那個,奪去了雪兒的生命,也奪去了徐冽生機的廢樓。
為什麼要來這裡呢?我問著自己,腳下卻一步不停地走進去。這裡早已沒有了當初的硝煙,沒有了邵俊一的謾罵、雪兒淒涼的控訴,更沒有徐冽氣急的怒吼。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我怔怔地轉身,看著安安靜靜的廢樓,只覺蒼涼,悲哀到底的蒼涼。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我正要離去,忽聽一聲輕輕的呼喚:“伽藍……”
那樣溫柔清朗的聲音,那樣小心翼翼的呼喚,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深入我骨髓。曾經,這個人是我最深的依戀;曾經,這個人是我一切美好愛情的寄託;曾經——我——愛他如斯……
我猛地轉過頭去,卻看到一張鮮血淋漓、陰惻惻對著我笑的臉,太陽穴上有個洞,汩汩向外噴血,肚腹處戳出一根法刺,掛滿白花花的肚腸,眼珠凸了出來,瞳孔映的都是我慘白驚恐的樣子。
雪兒用那樣恐怖的臉,朝我擺出最美麗的笑容,輕柔地在我耳邊道:“你爭不過我,你永遠爭不過我……”
我連尖叫也發不出來,所有的恐懼彷彿都被封在了身體裡。我想移開目光,卻一動也動不了,只能眼看著那張恐怖猙獰的臉朝我一點點,一點點靠近。
徐冽還在我耳邊輕輕地呼喚:“伽藍……伽藍……”
砰——我坐倒在地上,驚恐地喘氣,再抬頭卻發現身邊什麼也沒有。安靜雜亂的廢樓,潮溼的空氣,急促凌亂的喘息,彷彿天地間唯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