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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遼北來的那位姓宋計程車子昨晚猝死在樓裡,把床榻上正在弄蕭的那位姑娘嚇得不輕,這年頭女子命賤如草,就算當紅花魁,也抵不上這些世家子弟的一席酒錢,若這位出手闊綽的公子當真是死在她的床榻上,她也絕活不過明日,姓宋的倒撈了個牡丹花下死的好名頭,可憐了人家姑娘枉受牽連,若不是老媽媽心慈手軟,再者郡王府裡還有位對她情意深重的幕僚,指不定這她這花魁真成了後院裡一堆花料了,總之這花魁當不得了,拋頭露面總有遭人認出的一天,這些年攢下的銀兩足夠給自己贖下自由身,本想出來以後給那位幕僚做妾也好,恰巧那晚郡主府裡宴請貴客,邀她起舞助興,沒想到她竟被他醉酒之下送給一位公子,據說是饒州趙家的世子。

趙家世子吶,難怪連郡王府都要這般隆重招待。只是對於堂堂世子來說,一個郡王府的幕僚都尚且無足輕重,更何況她這個起舞助興的微賤女婢,喂酒時只因為突然又想起那位姓宋的公子,手抖灑了幾滴,便被甩了一道耳光,幾個凶神惡煞的家奴將她剝光衣服扔在出去,其實早在被老媽媽帶入行的時候,就曾想過最壞的結果,最壞不過被凌辱作賤,都說戲子無情,怎麼看這些人更無情,這壞出鳥來的世道,這笑貧又笑娼的世道,又何苦為難女子呢。

她忘了自己怎麼走出郡王府的,忘了羞辱和仇恨,甚至連去哪兒都忘了,只記得那人的眼神如此的平淡,平淡到讓她忘卻這世間的種種折磨苦痛,她抱著衣裳雙目無神的走在路上時,他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她身前,眼中沒有憐憫,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沒有,就這樣站在路上。她不知道為何哭了,又為何跟他走的,依稀記得他也姓宋。

公子忽然問她,這世道疼不疼。

她咬牙不讓自己哭,疼,怎麼不疼。

公子說,疼就對了,不疼咱們就是死人了。

她不知他為何要這麼說,只是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

公子說跟著他有可能會死。

她笑了笑,連活下去都不怕,又怎麼會怕死。

以前她總害怕自己有天也會莫名其妙的死去,就像泰安街旁那道煙柳河畔,每年都會漂浮著幾具美麗的身子,有認識的有陌生的,她害怕哪天也這樣,可如今她不怕,因為公子說她以後叫棄生。

生亦棄之,死又何妨?

公子說既然這個世道太疼。

就覆了它吧。

當她親手殺死那位郡王府幕僚時,她甚至感到一絲輕快,只是看著他驚恐的眼神,才知道過去的已經過去。

公子說過,當斷即斷。

此後世人只知宋公子身邊那位“影子”棄生,又有誰記得當初郡王府那位悲苦女子?

。。

泰安街上,人來人往。

煙柳河貫穿故郡,連線南北水路,河上游船畫舫無數,時常有南去的商客順流而下,有“千秋雪暖西窗,萬里船泊東門”的說法,就算是前朝覆滅,也不減故郡半點繁華,煙柳河這名字聽來頗為風雅,少不得有文人騷客落筆題詞,每年一度的詩會就在這河中畫舫舉辦,南來北往的商客,也願意掏這個腰包來附庸風雅一把,是以這詩會也成了不折不扣的一樁盛事。

萬里晴空,風平浪靜。

身著白衣的儒雅男子站在畫舫舟頭。

這舟畫舫很小,在偌大的煙柳河上毫無顯眼,若不是這儒雅男子相貌氣質太過惹目,倒也沒人會注意,只是此刻往來的遊船之上,大多是那些世家千金,目光紛紛投來,暗道一聲好生俊俏,就是那些來參加詩會計程車子們,也不免心生嫉妒,心底罵一句繡花枕頭臭皮囊方才解氣,暗想若是在詩會上遇上這人,定要好好讓他出醜。

白衣儒雅男子無動於衷,站在舟頭眺望遠方,臉色無喜無悲。

不遠處,一艘巨大的畫舫停靠在河岸旁,畫舫足有三四樓,每層樓上都是張燈結綵,人來人往,一片歡聲笑語。

無數的舟楫在它周圍停靠,各路士子文人登船拜訪,千金名媛攜手而來,將河岸的通道圍得水洩不通。

畫舫四層的樓臺裡,帷幕之下的輕紗女子正斜首撫琴,身旁不遠處站著位錦衣華服的男子,還有一位深色宮服的老婦人。

日照香爐,紫煙嫋嫋,那位錦衣華服的男子站在樓臺之上,將整個煙柳湖面收盡眼底。

身後的老婦人忽然低聲說道:“殿下,太上教那邊已經動手了,羽仙宮的那位朱姓弟子,還有一群龍象寺普字輩的和尚,都已經被困在那裡,方才家裡傳來訊息,兩教中人都還沒用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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