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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處境窘迫但是始終蕙質蘭心,溫婉得似能包容天地的女子。
前世裡他有七成的歲月是跟她一起度過的,春夏秋冬,朝夕日月,每一個時刻都刻上了她的烙印。她與他共同擁有面對新生兒女的喜悅和激動,擁有教養他們長大的珍貴的點滴。她是他的未亡人,而他似乎全然忘記她了。
他邀沈莘一起駕馬到了徽州,找到杜家。
喪母的她正在繼母的逼迫下為弟弟無心闖的禍給妹妹認錯,堅韌的她傲如青松,隱忍的她如海納百川。
他想起成親後在他風雪夜裡歸來時親手替他煮羹湯,酒醉歸來後她跪坐在榻上溫柔的給他揉胸口,他得了皇上嘉獎,一貫不多話的她面對他的招手也只是微微一笑,略向前走兩步,給他遞個帕子擦汗便似此生已無憾。
他從來不知道杜家把他們三老爺的長女許給他之前,竟然承受著這麼不堪的生活。他自認愛她敬她,卻從來也沒問過她少時的處境。他們相伴五十年,她從來沒跟他抱怨過一個字,從來沒背地裡使過一個奸巧,即使那時候薛停打趣他讓他納妾,被她無意聽到了。她也只是默默地臨窗坐了半宿。
他以為她是杜家的嫡出小姐,即便是生母不在了,依照杜家的家世,規矩也不該壞到如此地步。
卻沒想到既然杜峻會被沈思敏養歪,在這些年的凋零中別的子弟也有可能被養歪。
若蘭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外任著知府,家裡卻亂成一團。
他記得前世裡是沈宓來做的媒。支支吾吾地來跟顧至誠打聽過之後就提到杜家有這麼位姑娘。知書達理,溫婉秀慧,是連沈夫人和華夫人都曾贊過的大家閨秀。只可惜喪母,也不知道顧家講究不講究這層。
那年他都已經二十一了,戚氏急得頭髮都快發白,他自己也沒有意見。因為對沈宓無條件信任。
事實證明沈宓果然沒說假話,她確實賢良淑德讓人無可挑剔。
他忽然發現。他的遺憾除了沈雁,還有他忽視了那麼多年但卻自以為盡到了所有責任的他的妻子。
他幾乎沒有思索地走到她身邊,扶直她的肩膀,解下寶劍擺在杜夫人面前桌上。只說兩個字,提親。
杜夫人從急匆匆趕來的沈思敏口中得知他的身份,驚得臉都白了。要支吾。要推託,他卻當場問沈莘要來紙筆寫下自己的庚帖。
飽受驚嚇的不只杜家一眾人。還有同來的沈莘。
但,沒有人敢拒這樣一門婚事,榮國公府的小世子,不但有爵位,還有兵權,更加重要的,他是當今聖上視為心腹的寵臣之一。
杜家沒誰有這個膽子,杜夫人也沒有。
他在杜家住下來,等著她來尋他。
他從來不勉強任何人,但杜若蘭是他前世相濡以沫五十年的妻子,是他未來的兒女的母親,也是甘心在他夜歸時起身替他洗手作羹湯的枕邊人,他不想放過。
第二日傍晚,她到底來了。
她在桃花開了的長廊下,踟踟躕躕地,彷彿生怕踩死了螞蟻。
他在屋裡假寐了半日,索性從她身後門裡走出來,“有話說麼?“
她明顯嚇了一跳,但是還好,除了眼裡有波瀾,身姿依舊是端正的,儀容依舊是無懈可擊的。
她沒有說話,微微把頭垂了,夕陽照在她粉色的櫻唇上,到底開口了:“小世子,太沖動了。“
怎麼會衝動?他用了五十年甄別出來的人,再出錯,他也認了。
他承認前世裡因為心存遺憾,即便是對她自認盡了責任,可是說到付出的情愛,真正有些心虛。
但這一世不一樣了,他已沒有遺憾,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她吧。前世欠她的情意,這一世他要用餘生補回來。
“不是衝動,我早就認識你的。“他說道。
她明顯不相信,但盯著他的眼睛看了會兒又半信半疑。默了半晌,最後她嘆了口氣:“我本還以為會嫁給隔壁縣裡財主家的少爺。“這樣自嘲的樣子,竟然有幾分豁達。
她不是會自怨自艾的人,也不是會過分謹小慎微的人,她身上的大氣端莊,使他前世里根本沒想到她在孃家的處境。因此,每當她說孃家有人來,他也只是禮節性的接見,然後便就隨她去打點了,而根本沒有站在她的立場上為她撐撐場面。
平淡安逸的日子往往難以有機會體現真情。
如果不是重生,他何以會想到要珍惜眼前人?
“隔壁縣財主家的少爺,有我這麼帥氣麼?“他摸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