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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嬤嬤是華氏屋裡的管事嬤嬤,論身份跟劉嬤嬤可不是一個級別,華氏就是再不受沈夫人待見,可沈宓敬她愛她,這就已經勝過一切了。所以就算私底下她們不吝華氏,規矩上卻仍然不敢錯半步。黃嬤嬤心裡也是有斤兩的,她要是說她差事有錯,這不是等著受黃嬤嬤擠兌嗎?
“不不!奴婢是說,是他們!”她嚥了嚥唾沫,指著那些人。
她在這沈府幾十年了,哪裡見過這麼厲害的姑娘?向來強硬的心臟,忽然有些發虛起來。
“青黛,問問他們,收過咱們多少賞錢?”
沈雁揚起下巴示意青黛,然後將帳薄合上來。
青黛一一問過去,十個人裡卻沒有一個收過碧水院的賞錢。
他們雖然與劉嬤嬤相熟,可是一來並不知道劉嬤嬤在這裡做什麼,二來沈雁是華氏的親閨女,他們每次跑腿都有華氏那邊賞過錢的,壓根沒從碧水院拿過一文錢,若是讓華氏知道又收了這邊的錢,回頭豈不又落了不是?
更何況,眼下劉嬤嬤居然能與二姑娘對坐著喝茶吃點心,還有**奶面前過來的青黛旁邊侍候,看起來混得好得很嘛!劉嬤嬤的表侄女可是太太屋裡的素娥,他們要是說話一個不慎,回頭傳到太太耳裡怎麼辦?往後更是不能在她面前亂說話了。
所以即使收了他們也會說沒收,何況是當真沒收。
劉嬤嬤額上都冒出汗來了。
沈雁笑道:“看這天熱的,快給劉嬤嬤遞把扇子。”一面讓胭脂把人都帶下去。
青黛喚來月梢送扇子,劉嬤嬤抬頭看了眼頭上的沈雁,卻是撲通一聲跪下地來。
沈雁像是壓根沒看見,又從枕頭底下拿出本冊子,啪地丟到桌子上,說道:“去把院門兒關了,胭脂帶著所有人對著這冊子查查咱們院兒,看看上頭這些東西都還在不在。丟了哪樣,無論大小,都給我記下來。”
胭脂微頓,抬起閃爍著微光的雙眸稱了聲是,點頭出去。
劉嬤嬤就這樣跪在地下,四月天裡,地上又沒鋪地氈,地磚老硬老硬地,沒一會兒膝蓋上就疼得鑽心了。這裡銀子的事兒還沒結論,沈雁這又讓人查起庫房來,這不是要她的老命嗎?
二房裡的東西是全府裡的最稀罕的,她在府裡呆了一輩子,好些玩意兒連在老爺房裡都沒見過。
她就不知道華家怎麼那麼有錢,華氏平日裡給女兒的都是最好的,沈雁房裡隨便一件首飾和擺設拿出去都讓人一眼看得出價值,她來這裡不久,不敢多拿,但是也撿那不打眼的拿過一兩樣,眼下沈雁這分明是沒給她留任何退路啊!
錢雖不多,可到了這種罪證確鑿的時候,她能不趴下?
她跪在地下,額上的汗都冷得沁人。
沈雁卻是拿起一旁針線籃裡那副未完的枕面,靜靜地開始繡起來。
黃嬤嬤在前院裡聽見下面人說碧水院大白天把門關上了,心下生疑,便就跑過來看了看,青黛在門口將她迎住了,說道:“嬤嬤若是無事,可晚些再來,這會子我們姑娘正在清理內務呢。”
黃嬤嬤當然無事,但覺這“清理內務”四字新鮮,正打算細問,看青黛一臉的遲疑,想起沈雁昨日來的異常,想了想,便就暫且按捺下來,什麼也沒問,回了正院。
這裡因為院裡統共才只有十二個人,除去沈雁之外分成了三間屋子住著,查起來並沒有費什麼周折,到了午飯後,太陽預備西斜時,胭脂就抱著冊子回了沈雁房裡。
劉嬤嬤隔著簾子在沈雁臥房外跪著,一連兩三個時辰下來,又茶水未進,早有些頭暈眼花,偏又因為挪了位置而與沈雁說不上話,只能在簾外幹跪。這會兒見胭脂回來,不由得伸長了脖子,聽得二人在屋裡細語了片刻,胭脂又走了回來,便連忙又把頭低了。
“劉嬤嬤,姑娘請您進去呢。”胭脂打了簾子說道。
劉嬤嬤連忙扶著地站起來,一時氣血上湧頭往前栽,也顧不得了,跟著胭脂進了內,小心覷著沈雁臉色,見並無異狀,不知道究竟什麼意思,只得又低頭跪了下去。
沈雁道:“嬤嬤可知道我屋裡丟了什麼?”
劉嬤嬤白了臉,“奴婢不知……”
沈雁笑起頭。
劉嬤嬤越發惴惴。
沈雁斂了笑,慢條斯理道:“嬤嬤既是碧水院的管事嬤嬤,帳面上不見了七八兩四錢銀,我屋裡又丟了只赤金鑲八寶的龍鳳鐲,一隻翡翠披風扣,這個干係你是怎麼也撇不清的了。如果我告去父親那裡,不出一個對時,你就得滾出沈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