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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觀裕帶領著麾下眾人進宮回了話之後,也終於得以回府。
沈府裡外雖未至張燈結綵,但這股發自內心的喜悅卻是掩藏不住的。季氏讓大廚房設了家宴,席上沈家大小爺們兒觥籌交錯,談笑風生,顯然相對順利地完成了這件差事,大家繃了幾個月之久的弦也漸漸開始放鬆。
雖然沈觀裕並非頭一次主考,但朝代不同環境不同人的心境也不盡相同,這差事辦好了,對沈家是很大的一股推力,若是辦砸了,那對沈家來說則是莫大的打擊。這樣的心情,又怎能與從前相比。
自翌日起,沈觀裕等主考奉旨休沐三日,因這三日裡也要待同考官們從數千份的考卷裡挑出一部分備選來。沈宓卻沒這麼好運了,他不是主考只是個監考,好生休息一夜,翌日該幹嘛還得幹嘛。
沈雁知道沈宓有許多話跟華氏說,也就不在正房礙眼,飯後問過了謝滿江那事兒就回房歇下來。
她這些日子看上去渾不在意,但暗地裡也著實擔著心,前世雖然春闈順利,但這世多了個搗亂的安寧侯,事情又很難說了。
不過有了這次教訓,安寧侯也該學乖點了。
回想起來她還多虧讓韓稷去了這趟,否則的話安寧侯就是不得逞沈宓也要擔一肚子心,那種時候也真得他這樣的人才震得住場,可惜的是沒有捉到安寧侯跟謝滿江串通算計沈宓的把柄,若是拿到這把柄,那她可就有用處了!
當然這也不能怪韓稷,畢竟他不知道沈觀裕已經倒向了皇后,安寧侯好歹是皇帝的小舅子,打狗還得看主人嘛,回頭要是傷了皇帝的臉面,別說韓稷,就是沈宓也討不了什麼好。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找她說那密旨的事兒?
沈雁凝神的功夫,這邊廂韓稷卻才回到府裡,正倒在榻上痠軟地呼著氣。
九日下來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過於蒼白,雖然眼底還有神采閃熠,但看上去卻十分疲憊。
隨後進來的辛乙輕步走上前,先命小廝們上前將他架起來,將鎧甲解去,然後揮退了屋裡所有人,將手在溫水裡泡過了,又拿絹子擦乾,才撩起他衣袖,將食指中指覆上他脈搏。
韓稷閉眼道:“我感覺有點不好,是不是毒氣壓不住了?”
辛乙面上很平靜,垂下的眼眸看不出心情,聲音卻是一慣和緩的,“少主也不是鐵打的,連續九日早起晚歇,就是神仙也會有犯乏的時候。”說完他將目光移到他蒼白的面色上,伸手看看他眼珠,又不由略帶了些不忍:“少主太盡力了。”
韓稷睜開一線眼,望著榻尾的牆壁,“我怎麼能不盡力。”
牆壁上掛著副馬鞍,鞍上有著許多傷痕,他拿了個枕頭枕在腦後,盯著它道:“那丫頭說的對,我如今已然選擇了楚王,那麼沈宓若是被皇后搶過去,對我沒有好處。再說他的確是個人才,又難得的不隨波逐流,這樣的人,我也捨不得讓他陷入兩難境地。”
辛乙默默地點頭,替他把衣袖掩上,然後道:“氣息是有些不穩,畢竟是未滿月就落下的病根,只能假以時日慢慢驅盡。我去配幾味藥,這幾日少主記得好生休養,沒事別出門勞神,便就無礙了。”
韓稷撐起身子,坐起來:“照這個進度,我還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把毒驅盡?”
辛乙略頓,緩聲道:“十年。”
主僕二人都靜默下來。
韓稷盤腿坐在榻上,徒手抹了把臉。
他頭微垂下來,看著膝上蒼白的左手,呵然道:“這麼說來,我至少還要保證自己能夠再活十年。”
說完,他的眼眸裡升起些隱忍的慍色,忽一伸手,捉住榻邊几案上一隻漏刻在手, 一把握成了粉碎,然後又攤開手來,碎片混著血跡嘩啦落在案面上。
他看著這隻手,靜默起來。
“少主!”
辛乙走上前,彎下腰,目光帶著磅礴的暖意望向他,溫聲道:“孫長史曾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小的在,少主會福壽安康到老的。這點毒不算什麼,少主仁德,將來一定會有深愛您的妻子,有聰明健康的兒女,你會和所有勝利的王者一樣,會安然而且輝煌地過完一生。”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