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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是君,老夫是臣,這自當歸罪在我這裡,只是我能力有限,不知會不會有難以扭轉乾坤的那一天。”
周靈璪看著暗紅的炭火:“江南破產,北伐失敗,國庫早已空虛,現在不過是寅吃卯糧,東拼西湊。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還好過些。此刻又冒出個這樣的事情,兒子竟如去年漠南兵臨城下一般有些心慌了。”
周文元看著奏疏的眼睛閃過了一絲光:“靈璪,這裡並沒有其他人,若想問,你就問吧。”
周靈璪不敢看他父親,思索片刻還是開了口:“如今這件事,若能從給事中那裡壓住,不至於鬧得這樣大,本來就國計艱難,如此內耗,有何意義呢?”
周文元頭都沒有抬:“不愧是我兒子,和父親說話都要繞圈子,你是想說,那些奏疏雖我不必看,但依照我的性子,應該都看過了,為何不發還給皇上,避免今天的大錯?”
周靈璪不敢回話。
周文元搓了搓僵硬的手指:“你想一想,為父為何一定要和一個五品小官過不去?為父官居內閣之首,就連一個五品小官都容不得?”
“兒子不敢。”
“不過話說回來,魏池的官雖然小,但確實算得上是個關鍵人物。所謂關鍵人物,若他的言行正確,那麼皇上就會受益,但若他稍有差池,那覆滅的就是皇上,或是整個王朝!看到他的那張小稿的時候,我當真是覺得太可笑了,魏池經歷了北伐,保衛了京城,為王允義和劉敏所賞識,曾經為父還想破格任命他為顧命大臣,但現在看來,我們都看錯人了。他以為他是司禮監?他敢幫皇上批奏疏,那我問你,還有何事是魏大人不敢做的呢?皇上對我的抗拒我能體會,但就此事看來,皇上不止抗拒我,就連組建司禮監都抗拒。那我問你,這個國家的事情是不是都要由魏池來做主?更何況,魏池真的可信?”
周靈璪第一次聽到他父親給他說這樣多的話,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周文元見周靈璪一直埋著頭,頓時興趣索然:“你是官宦之後,所以免不了凡事小心。但有時想來,若你能有魏池一兩分大膽,可能還會有點造化吧。今晚我不回去了,既然你來了,就回去順便說說。”
周靈璪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今夜的風雪停了,周文元停止了沉思正準備開啟一本奏疏再看,卻發現墨上已經結了冰。原來周靈璪剛才填的那幾塊炭堵住了風口,暖爐的火都快熄了。周文元無奈的搖了搖頭,一邊命人更換炭火,一邊用墨砸冰。
周文元嘆了一口氣,心想魏池這樣布衣出身的孩子可能不至於這樣笨才對。可惜啊,可惜,魏池你又太不知險惡了,如今是要你貶官南直隸,但若哪一天你攤上了死罪呢?陳熵不過十幾歲,敢公然對抗滿朝臣子,勇氣可嘉,但你為何不仔細想一想,燕王、王允義哪個對他不是知遇之恩?你就敢如此信任魏池?你若永遠這樣只信他,那百官遲早要和你對立,你最終會毀在自己手裡。
屋內又暖和了起來,周文元揉了揉額頭,繼續伏案工作。
除了例行的工作,周文元還是照旨把陳熵的意思放了出來,要求追查鬧事的真兇。六科的人果然不服,因為如果要論真兇,那六科就是真兇,如果皇上一定要追查,那就直接把六科辦了好了。但誰都沒料到事情的發展會那樣快,被“好好打”了四十大板的呂敬死了。
呂敬艱難的熬過了第二天,本來正準備喝藥,剛扶起來就吐出了一口血,然後一口,一口,像是終於吐乾淨了,就嚥了氣。
呂敬在陳熵還是個嬰孩之時便陪伴在其左右,他的死讓朝野見證了陳熵的決心。更何況現在內監全由洪芳主管,這個洪芳可比呂敬有名氣多了,他在東廠當值的年頭可不少。東廠和宮內清除了黃貴的餘黨,人本就不多了,這個洪芳算是翹楚。
洪芳不是呂敬,他不是老好人,他最擅長的事情就是一絲不差的執行皇帝的命令,毆打百官的事情,他能做出第一次,就能做出第二次。陳熵的旨意內閣可以敷衍行事,洪芳不會。
暗中,朝臣們分作兩派,六科被擺在明面上,不得不爭,其餘的不管哪派的人都縮到了一邊,等待局勢明朗。
陳熵向百官亮出了自己的底線——他的太監可以殺,但是不能動魏池,不要說貶官南直隸,就是一點都不能動,誰要提,他就殺誰,沒有例外。
陳熵並不笨,他知道現在應該談和了,所以他主動找到了周文元。
周文元和陳熵,相差六十多歲的兩個人,第一次單獨坐到了一起。
陳熵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