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雲中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連那騎馬坐轎的官員,也急匆匆地避到兩邊。
劉綰和崔叔封急忙扶著我退了轉來,縮到一個巷口裡邊。大街上死寂了好一會兒,這才聽見轟轟隆隆、驚天動地地捲來千軍萬馬的賓士聲。循聲望去,只見一隊禁軍和一列雞車勢不可擋地奔了過來,雞車的後面是一輛支著綠色傘蓋的高軒敞車,馭手的左側,端坐著一個戴著雞冠、披著軟甲的少年軍官。傘蓋兩側和後面,又有幾位騎馬的公公簇擁著那少年武士,公公們的後頭,是上百名跟那乘車的少年一樣裝束的小武士隊伍。
這支隊伍除了威風和排場,最不尋常的是傲立車上跑在前邊的一大隊雞了。再看那些雞,一隻只凶神惡煞,喙上和腳趾上都套了鋒利的銅矩,數量少說也有四五百隻。
劉綰對崔叔封說:“看來今日興慶宮的鬥雞又要盛況空前了,這賈昌嘛,越來越得皇帝老兒的歡心,也越來越會擺排場、講闊氣、抖威風了。” 崔叔封憤怒地說:“上有所好、下有所投。‘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京華中已經有民謠傳唱‘生兒不用識文字,鬥雞走馬勝讀書。賈家小兒年十三,富貴榮華代不如’了!”對這種惡行,我的一顆心也是怒火中燒,下意識地緊握龍泉寶劍,恨不得立即衝上大街去殺了那狗雜種。
到了酒樓,我們仍然是心情不爽,菜幾乎沒有動到,酒也喝得很不痛快。回到劉綰的寓所,我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白天的所見所聞,交織著我的憤怒和憂愁,糾結成難解難分的一團亂麻。我無計可施,惟有以詩排憂、以詩解悶。我於是起身,點燃蠟燭,一篇古風一揮而就:
大車揚飛塵,亭午暗阡陌。
中貴多黃金,連雲開甲宅。
路逢鬥雞者,冠蓋何輝赫。
鼻息幹虹霓,行人皆怵惕。
世無洗耳翁,誰知堯與蹠!
直到天將拂曉,我才昏昏沉沉地睡去。一覺醒來時,才知道劉綰早已經到大明宮上早朝了。我的新作也被他帶走了。
過了幾天,皇帝老兒詔告天下:
大唐吐蕃永世修好,長為甥舅之國;恩准贊普和金城公主之所請,加倍賜與《四書》、《春秋》、《詩》、《道德》、《莊子》等經籍;厚賞論尚地律丞相以下全體使臣和樂舞藝人。
我對這一訊息喜憂參半,就在辭別劉綰和崔叔封,要回終南山的時候,劉綰急急轉回書房,把一封信交給我:“昨晚剛到,是你的含煙寫來的!”
含煙這次的長信叫我十分沉重。原來,她的老祖母染病身亡,叔叔在饒州的任期已經滿了,改授澤州刺史,哥哥許玉笛不想再跟他到遙遠的異鄉去,便帶著在饒州時娶的妻子和生下的一個兒子回到了大安山。許自立在家的時候,一家人還能和睦相處,姑嫂也彼此相安。不料他走後不久,家中就風波不斷,嫂子經常為小孩子之間甚至是丫環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向含煙興師問罪。麻煩事兒接二連三,偏偏平陽又病了好幾個月。
在信中,含煙這樣寫道:
太白,我日思夜想的夫君,自從你離開以後,楊柳已經又一次碧綠,桃花又一次紅豔豔地開放了。微微吹拂的春風裡,蝴蝶兒成雙成對在庭園裡葉葉地飛翔。呱呱學語的平陽,已經會和綠葉與小春鬥嘴了,她羸弱多病,使我倍增憐愛。然而,疼我愛我的祖母老病難捱,已經捨棄我們而去。家中的事情,也發生了不少變故。但不管有多少煩惱、多少憂慮,一想到你,我就會變得充實,心中充滿自信。也只有你能使我日夜煢煢,使我過得十分幸福,也十分憂傷。
你知道嗎?我每一天都站在門口,或者倚在視窗,靜靜地凝望長安。我知道,在那遙遠的繁華的長安城裡,有你——我最親最愛的人。我還知道,你還在那兒滿懷希望地奔走,你還在那兒滿腹惆悵地徘徊,你還在那兒滿腔激憤地吟唱,你還在那兒滿肚怨氣地借酒澆愁。我更加知道,你也在那兒長夜難眠,思念著我和小平陽,牽掛著你的雙親和月亮妹兒。你知道嗎?我每一晚都對著殘燭,或者對著月光思念你,我在不斷地回憶,那你我初識的美麗的日子,那吟詩作對的美好時光,那洞房花燭美滿的甜蜜,那相伴相依美滋滋的凝視。我在回憶中一點點地慢慢地憔悴,我也在回憶中一點點地慢慢地陶醉。不知有過多少個月光如水的夜晚,我枕著你的詩句入夢,夢裡盡是你對我一絲不苟的呵護,夢裡盡是你對我無微不至的愛撫。
每當我回憶起在大安山下把你送上前途的情景,就會急切地盼望你立即歸來。但是,我始終不敢忘記你的遠大志向,你從巴蜀蹉跎到淮南,如今已經年過而立而不能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