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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遇上了入冬後的第一場大冰雪了，就起身，取劍在手，一連舞出幾個套路來。等身體熱了一點，我開啟窗子一看，只見一片銀白的世界，那紛紛揚揚的大雪，還在鋪天蓋地地灑落下來。再看伊水，已經不見了滔滔奔騰的水勢，只見南北、東西的兩段伊水，變成了一條彎曲的玉龍，像是睡著了一般。龍門的兩個山峰變成了兩把銀劍，直插青天。在雪光的映照下，它們顯示出另一種沉默，是那麼靜美，是那麼壯麗！它們聳立在這個世界上，也聳立在我的心中。它們激起我奔騰的思潮，讓我張開被酒迷醉的雙眼，審視古今，審視無窮無盡的時空。
我的目光透過漫天的風雪，看到緲緲茫茫的人世，看到芸芸眾生中有十人中的精英，有百人中的英雄，有千人中的豪傑，有萬人中的領袖人物。傳說中身為版築的奴隸，因為勤學苦練，到了九十歲最終成為殷國的丞相；李斯只是上蔡的一個獵人，他憑著自己學飛的帝王術，直接干預秦朝的政治，滅六國，讓天下的書同一種文字，讓所有的車同一種輪軌，當了數十年秦朝的丞相；謝安隱居東山，一出山就安定晉的局勢，他處變不驚，知道五萬的軍隊也可以擊破符堅的一百萬的軍隊；周瑜能以三萬的兵馬，迎擊曹操八十萬的“常勝之軍”，一個勝仗就決定了三分天下的大勢；諸葛亮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使身無寸土的劉備有了荊州和益州，開創了蜀漢的偉大事業……
他們都是傑出的人才，但是他們都沒有伊水的堅毅力量——不息的伊水，為它自己樹立起“伊闕”，樹立起龍門一般偉大的豐碑。
我佇立窗前，看著風雪中的伊水和“伊闕”，變得堅強、自信。
六
回到崔府，崔成甫立即吩咐準備酒餚。我們正要入席，門外一聲駿馬長嘶，就聞報：“梁參軍來了，已經入門。”來人朝崔成甫大聲說：“你們真快活呀，我梁光特地來辭行，討一杯酒喝！”我這就知道他是崔成甫的好朋友了，只見他四十歲左右，身著文官的服飾，佩帶一柄上面繡著蓮花圖案的長劍，一派英雄氣概。他話音剛落，便朝我恭敬致禮，通報自己的姓名：“小人梁光，原本是崔大人的一員司馬。崔大人調職以後，我希望到邊塞幹一番事業，大人就將我推薦給李元帥，現為錄事參軍。”我正想自報家門，卻被崔成甫搶先把我吹噓了一番。梁光喜出望外地說：“久聞大名，久聞大名！”於是我們痛飲起來，談得也十分投機。
梁光說：“可突幹乘著冬寒野曠便於行馬，率領契丹的軍隊，幫助突厥擾亂我們的邊民生活，燒殺搶掠，現在邊關吃緊。皇上已經叫信安王駐軍東都，時刻準備著為國建功。”我聽了，急切地說：“前些年幽州的長史趙含光不是連戰告捷，將可突幹擊潰了嗎？” 梁光解釋說：“原來是這樣的，但軍情多變，後來皇上任命忠王為元帥，率十八萬大軍出征，想把契丹和突厥的殘餘部隊消滅乾淨，但由於指揮不靈，長期不能合兵進擊，失去了戰機，結果是無功而返。這回我們是志在必勝的！”
我握著梁光的手，激動地說：“我今日先和你說定了，等到你們出征的時候，我和崔成甫要帶了酒到你的軍營慰勞你們的，預祝你們凱旋歸來！”
果然，不幾日就聽說皇帝命令禮部尚書、信安王李棉為行軍副大總管，與幽州長史趙含光出塞聯合打擊可突幹。我和崔成甫一聽到訊息，立即騎馬奔往軍營，為梁光壯行。我們就在帳外的地面設席，擺上羊肉和酒，輪番敬酒，一連喝了十多杯。酒入熱腸，我詩思翻滾，又幹了一杯後高聲吟道：
入幕推英選，捐書事遠戎。
高談百戰術，鬱作萬夫雄。
正熱鬧間，有兵卒來報：“信安王親自巡營來了！”梁光聽了，手忙腳亂地就要撤席送客。我已經微醉，笑著說道：“不要急，不要急，我正想多敬幾杯酒給信安王呢，我想他會代表全軍飲下的，我要預祝大唐的軍隊凱旋歸來！”
“說得好！說得好！多謝義士慰勞我軍將士，我們大唐的軍隊保境安民，得天時、地利和人和，出師必勝！請問義士高姓大名？”正好信安王騎馬剛到，把我的話全聽到了。他就大聲接話，下了馬，向我走來。
我立即高聲答道：“我是李白，請元帥痛飲三杯，祝元帥高奏凱歌！” 信安王連說“多謝了！”接過酒一飲而盡。
我又把酒在手，一邊吟道：
祖席連丹景，徵麾拂彩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