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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孟浩然、王昌齡、我和孟郊以及一個家僕一行五人出發登山。僕人負責揹負在山間進餐的酒食。走走停停,一路觀風看景,諦鳥鳴聽蟲叫,談笑風生。到達最頂峰,但見四周古松簇擁,身旁雲絮亂卷,腳下是蒼蒼莽莽的萬里山河。
我指著南方,問孟浩然:“前面就是楚國舊地吧,難道這就是這座山的來歷?”
孟浩然眺望遠方,長長舒了一口氣,答道:“這座山原本叫做望郢山,因先朝有襄州刺史王駿愛登此山但不喜歡這個山名,就把它改為望楚山,直到如今。”
說罷,他又嘆氣道:“兄弟如今不但望楚,還望吳呢。”
我和王昌齡都明白他在懷念吳越之地的俠女何去非了,不由相視一笑。
我微笑著對孟浩然說:“浩然兄啊,都說登高賦詩,如今我們登上襄陽最高處,怎麼能沒有詩呢?再說您老兄是詩中魁首,這裡又是您的家山,那就要您先開口了。
我們隨著孟浩然的目光環顧四周,但見西邊是崇山峻嶺和一條銀絲般細長閃亮的漢水,東面隔江相望的是畫屏般的鹿門山系。沉吟了一會兒,他開口吟出了一首《登望楚山最高頂》:
山水觀形勝,襄陽美會稽。
最高唯 望楚,曾未一攀躋。
石壁疑削成,眾山比全低。
晴明試登陟,目極無端倪。
雲夢掌中小,武陵花處迷。
暝還歸騎下,蘿月映深溪。
大家都拍手稱好。
午餐的時間到了,孟浩然的家僕也早在大要對根下襬好了酒菜。五個人圍坐下去,對飲開來。
酒酣耳熱,王昌齡又把孟浩然新寫的詩吟一遍,高聲說:“還是家鄉風物好啊!不過,我倒一向不在乎這些,管那麼多幹什麼?哪裡有酒,哪裡就是我王昌齡的家鄉。”
緊接著,他高聲用唱腔吟道:
曠野饒悲風,颼颼黃蒿草。
繫馬倚白楊,誰知我懷抱。
所是同袍者,相逢盡衰老。
北登漢家陵,南望長安道。
下有枯樹根,上有鼯鼠窠。
高皇子孫盡,千載無人過。
寶玉頻發掘,精靈其奈何。
人生須達命,有酒且長歌。
“人生須達命,有酒且長歌。好詩!好詩!”我和孟浩然不約而同地讚歎。
王昌齡轉過身來,微笑著對我說:“謫仙兄,此地、此情、此景,您老兄的新作呢?”
我哈哈一笑。回答說:“有了,有了,可我李太白今日不寫望楚高峰,我要寫一寫我輩之中的一位高人,他啊,也是人峰叢中的高峰啊!”
我胸有成竹。是的,好友,好酒,好風景,這些都使我詩情噴湧。我禁不住揮筆疾書,寫下了一首《贈孟浩然》:
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
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
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眾人讀罷,王昌齡沉吟不語,不住地點頭。孟浩然熱淚盈眶。
孟浩然不僅詩開一派宗風,當年40歲遊長安的時候就以“微雲淡河漢,疏雨滴梧桐”兩句名動京師;而且“骨貌淑清,風神散朗”。而他極為孤傲的性格,對一向平視王侯、抑揶將相的我來說,自然是可欽可敬的。他的詩總以一味清淡為目的,清而能壯,自有一段“浩然”的胸次,我看出了這一點,也在詩中著力表現了。可嘆的是,此後不久,孟浩然即以疽病發背而卒,這位終身不遇而為我李白所崇敬的詩人的結局,似乎也預示了我這“謫仙人”今後的人生之路。
良久,王昌齡說道:“這首詩說盡了天下文人的意思,大丈夫達可以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浩然兄雖然未曾登科,卻以骨格清奇的五言詩聞名天下,獨步當代,吟誦者萬萬千千,又豈止獨善其身?”
孟浩然激動地接過墨跡未乾的贈詩,嘴唇顫顫地說:“太白過獎了,實在是過獎了,我孟浩然何德何能,能擔當‘高山’的盛名呢?慚愧啊,實在慚愧!”
九
當和煦的春風攜著柔柔順順的春雨在明媚春光的微笑裡,又款款地回到江漢平原上的時候,被悠悠的漢江水迴繞滋潤著的襄陽城,一天比一天更加充分地展露出她青春誘人的美麗。
春日暖暖,春雲徐徐,春風嫋嫋,春雨霏霏,春江泱泱,春水漾漾,春柳依依,春草萋萋,春花燦燦,春鳥啾啾,真是春光豔豔,春色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