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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得意忘形地立即大步而入。但是,我一進去,滿座的青年男女和我自己全都怔住了——竟沒有一個人是我認識的!
“你是哪個?竟然如此放肆?”坐在首位的一個衣冠錦繡的年輕人對我喝道。
我連忙笑著賠罪:“對不起了,對不起了,我是從西蜀來的李白,久仰金陵江山壯麗,人物風流,如今特地前來遊玩。偶然經過酒樓,聽見有人歌唱我的《巴女詞》,心中感動,因此急忙走了進來,還以為有我的鄉親呢!”
那些人聽了,一個個紛紛離席,都笑臉相迎。只有那對我喝問的漢子不僅毫無喜色,他一邊示意眾人靜下來,一邊緊瞪他那雙豹子眼睛,繼續逼問道:“你聽好了,不要冒充李白!我看你長不滿七尺,衣衫陳舊,面色難看,分明只是一個潦倒的窮書生而已!我早聽說那李白長得英氣勃勃,家中也很富有,現在他正在和他的好朋友吳指南同遊洞庭呢,你這大傻瓜又怎麼能騙得過我?”
我暗暗吃驚:這傢伙肯定不是個等閒之輩,只見他面如關公,兩道修長的劍眉一直伸到兩邊的鬢角去了。特別是那一雙眼睛霍霍有光,說話間帶有一種超人的氣勢,他的面前擺著一隻大肚小口的青釉大酒罈,正是我十分喜愛的“金陵春”!
我正想解釋,緊跟在我身後的小蝦兒忿忿不平起來,他昂起那隻蝦公一樣的頭殼,大聲說:“你這位好漢既然識得我家少爺的底細,難道你就不知道兄弟之亡如斷手足嗎?吳指南已經在洞庭湖遇難,我家少爺搭棚守墓,三月不入城市,不穿錦繡,衣服自然難看了。你以貌取人,自高自大,連我小蝦兒也看不起你!少爺,我們走!”
“不得無禮!”我連忙喝住小蝦兒。但我也為他理直氣壯的批駁感到高興,覺得有些話由他說要比自己說還要好些。於是,小蝦兒一收住話頭,我也立即告辭出門。
那壯漢連忙起立,拉過身邊那個美麗姑娘,連忙趕到門口,張開雙臂攔住我,連連賠禮說:“請留步,恕我儲邕有眼無珠,多有得罪了,我甘願罰酒三杯,只求先生原諒,並請入席飲酒。”
我想了想,答應了,轉身入席。那儲邕早已拉過那美人走到我跟前,鄭重地介紹說:“唱先生大作的就是她,她是秦淮、金陵‘曲藝七枝花’中最年輕漂亮的一個,芳名叫做段七娘。”
段七娘嫣然一笑,輕輕柔柔地說道:“七娘謝過了,早就聽說先生是太白金星下凡,出口成章,還希望你多多賜教。”我正想回答,一幫人早鬧開了:“七娘呀,佳人遇才子,一見傾心了嘛。”“七娘呀,你是喜新厭舊了吧。”“七娘,快來,我敬你一杯。”“不不,我來和你喝個交杯酒。”眾人七嘴八舌地打趣。
只聽儲邕大聲說:“喂!嘈什麼嘈?貴客來了,大家斯文些好不好?”廳內一時靜了下來。這時,從座位中走出一個面帶愁容的少婦,她向我勉強笑了一笑,就扶著段七娘入席去了。儲邕向我舉杯祝酒,說:“李大才子,各位同行,來來來,大家一起幹了這杯!”其他人也紛紛向我敬酒。
我連連致謝道:“多謝各位,我李白連幹三杯!”引得他們齊聲大呼:“夠爽快!夠爽快!”接下來,就是猜拳劃碼地鬥起酒來。我這時才明白,這酒宴是金陵絲綢行會為送別兩位大老闆而舉行的。酒酣耳熱,幾個老闆不約而同地邀請七娘唱歌跳舞。
這正中我的下懷!我含笑著為段七娘鼓掌。段七娘微笑著點頭會意,她那一雙極有殺傷力的媚眼輕輕瞥過,大家立即靜了下來。樂師們彈奏起琵琶、簫管,敲起羯鼓和金鐘。只見段七娘款款地扭轉楊柳枝條一般的柔嫩腰肢,搖擺著長袖和長裙,嫋嫋娜娜地踢踏起套著布屐的赤腳,輕輕舒展開那嬌嬌嗲嗲的歌喉來。她先是歌舞了一曲鮑明遠的《擬白佇辭》:
朱唇動,素袖舉,洛陽少年邯鄲女。
古稱《淥水》今《白佇》,催弦急管為君舞……
她的歌喉就像春天裡的黃鶯在流囀,那是一個比夢還要溫馨的聲音在纏綿、纏綿、纏纏綿綿;她的舞姿猶如春雨裡的嬌燕在翻飛,那是一個比仙女還美妙的精靈在溫暖的春風裡悠翔、悠翔、悠悠翔翔;她的音色就像春暉裡漫山遍野的紅杜鵑,盪漾出無與比擬的鮮活的豔麗、豔麗、豔豔麗麗;她的飄蕩著的舞袖裙帶也如暖流漫卷著朝霞在飛旋,幻化出無窮無盡的絢爛、絢爛、絢絢爛爛。她的輕歌曼舞,令我如痴如醉。
我心想:這段七娘怎麼就如此偏愛鮑照,對他的詩歌舞得這樣出神入化,自己要尋覓的紅粉知己不就是像她這樣的人嗎?莫非她就是?這時,歌舞戛然而止,段七娘的滿眼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