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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在生病,從出生後就一直病著,母親帶著他走遍戈壁,他曾問過母親家在哪裡。
母親好看的眼睛悲傷極了,她只說回不去了。
她說她愛上了一個好人,她跟他離開了家鄉,她回不去了。
後來母親終於找到了那個好人,他住在京都,住在一棟大宅子裡。母親帶他去找那個人。
是下雨的季節裡,他看到高高的青牆,琉璃一樣的飛簷,有人帶著他們穿過雕樑畫棟走進一間房子裡。
他沒有見到那個該稱為父親的人,他看到高堂之上坐著一個華貴的女人,穿的好看極了,有母親沒有的朱釵環佩,抱著一個粉雕玉砌的小女孩。
有人推了母親一把讓她跪下,拜見夫人。
那小女孩掙開那女人的手跑了過來,辮子上的珠玉叮叮噹噹的一陣響,“你是誰?”她伸手要來摸他的頭髮。
有人忙過來抱起小女孩,“我的小姐喲,多髒啊您怎麼能什麼都摸呢?要是染上什麼病可怎麼是好?”
母親牽他的手抖了抖。
那高堂上的女人開口道:“你就是老爺買下的胡姬吧?”又吩咐,“給她們些錢打發她們走吧。”
他抬頭看母親,母親那雙好看的眼睛裡一瞬之間灰敗得沒有一絲光彩。
母親死前用生澀的漢語一遍一遍跟他說,“我不是買下的胡姬,我是娜珠,天山下的月亮。”
他終於從夢魘中醒過來,驚魂未定的盯著床幔上的織錦,急促的呼吸。
“大人?”南楚輕聲喊他,“您醒了?”
沈宴用手遮住眼睛,半天才鬆出一口氣,扶著南楚坐起身看清了四周,“這裡是?”
陌生又熟悉的環境,不是萬錄府,不是相國府。
“我家。”旁邊忽然有人開口,嚇了他一跳。
“沈青?”他這才看到在一旁收拾藥箱的沈青,“這裡是……臨山鎮?”
“可不是嗎?”沈青沒好氣道:“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說你欠我多少次了啊?”
不是在萬錄府嗎?
沈宴腦子昏昏沉,問南楚道:“九微呢?她送我來的?”
南楚猶豫道:“是姑娘吩咐我送大人來的。”
“她沒來?”沈宴眉頭一蹙。
南楚點了點頭。
沈宴心頓時一寒,苦笑道:“是留在萬錄府照顧阮煙山了吧。”
南楚看了沈青一眼,要開口講什麼,沈青搶先道:“你快躺下躺下,我好容易把你從鬼門關搶回來,你再折騰自己,還不如我一針送你上路!”
沈宴沒再開口,沉沉的躺在了錦被之中,笑了笑。
笑自己。
他又何必執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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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煙山腿上沒養好便隨著劉嬌娘,玄衣匆匆回了京都。
沒過幾日,封賞下來了,剿匪有功,劉家軍有賞,連玄衣都有賞,以崔子安帶頭的幾位大臣趁機為玄衣請封。
陸容城竟然難得的沒有阻攔,傳到遠在臨山鎮的沈宴耳朵裡也是吃了一驚,“定安王?留京都?”
“是。”南楚答道。
沈宴便緊鎖眉頭不再說話,玄衣是廢皇子,陸容城一向忌憚玄衣的身份,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准許封王還留在京都?
九微到底做了什麼才讓陸容城鬆了口?
沈宴看窗外秋意漸濃,他在臨山鎮已經休養了大半個月了,一直沒有回京,也是不想見到九微,但仍忍不住問道:“九微……近來怎樣?”
南楚看沈青,沈青端藥過來招呼沈宴喝,南楚答道:“姑娘身體安泰。”
“哦。”沈宴端過藥喝了一口,又問道:“她可有問起過我?”
南楚有些為難,“屬下不知。”
“不知便算了。”沈宴沒再追問,將藥喝乾了。
他也再沒有夢到過九微,想來她過的很好,再不會夜裡找不到回家的路站在他的窗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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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下了大雨,這是京都入秋以來下過最大的一場雨,鋪天蓋地,喧譁的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