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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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大學搬到成都,周汝昌因為家境貧寒,沒有條件跟隨前往,就回到了老家。“當時天津有個敵偽組織叫新民會,收買了很多漢奸在各地蒐羅失學失業的青年給他們盡力,我為了躲避他們的蒐羅,躲在家裡暗室裡,外面都堆上木頭板子。但是後來還是讓他們知道了我躲在家裡。沒有辦法,我只好到了一個小學去教書,推諉他們說有工作。但是在日本人控制下,哪裡能夠擺脫他們的魔爪?小學課本上的第一課就寫著:‘太陽出來了,快來看太陽!(日本的國旗是太陽旗)’亡國的滋味,屈辱啊!我和父親,為了抵制日貨,寧可麻煩費事,買東西也要在上海唯一的國貨公司三友公司郵購。這些心情,現在的年輕人大概不能體會了。”那段時期,“我跟老師顧隨把燕園作為祖國的象徵(燕京人從來沒有把燕京看成美國的學校)詩詞唱和,隱諱地表達我們對日本人的憤慨。我們懷念被日本人佔領之前在淪陷區作為中國象徵的孤島燕園,這種心情,當時有多少人能夠明白啊?”
“燕園覆校,我在老家並不知道,淪陷中的人耳目閉塞啊。後來我從一個同學那裡聽說:‘咱們的學校回來了。’我一聽,就想:無論想什麼辦法我也回到學校。那時候我正在天津的一個學校做小職員,因為國民黨欠薪,我們跟當局發生衝突,我作為爭欠薪的首要人物,第一個被學校開除了。我又是失學又是失業,我跟家長商量:‘我不能再做小職員,這不是我的生活之路。我要回燕園去,完成我的學業。’父親對我的想法很支援,但是家庭條件困難也是事實,難啊。我說:‘我可以跟我過去的老師聯絡,我還能爭取到獎學金。’1947年秋天,我給過去的老師們寫信,說我想回去。他們回信說:你回來我們太歡迎了,但是給你問了註冊科,你的學籍過期了,你想來只好再做插班生考試。我一介書生,什麼都怕,就是不怕考試。過去我的同學們,有的都已經做了先生,他們看到我的卷子,都笑了。為什麼笑?過去我是他們的老大哥啊。我重返燕園之後,之前那一年半的學分還算。看到當時已經做了先生的那些同學,我說:你們都是我的先生了啊。大家不勝唏噓。那時我年齡也大了,心情也變得淒涼,經歷了八年抗戰啊。另一方面,我是悲欣交集,學校覆校之後,基本跟原貌無異,這是讓人感到欣慰的。過去的老師很多人都不在學校了,過去的同學有些成了先生。”
周汝昌:兩進兩出,燕園留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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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進燕園,物是人非,過去的老師多已不在,昔日的同學今日成了先生,周汝昌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在採訪周汝昌之前,記者曾經和周汝昌的女公子透過幾次電話,周先生的女公子告訴記者:“父親看了你謝司徒雷登的文章,提到包貴思,讓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當我坐在他的面前,聽年近九旬的周汝昌說起包貴思女士的時候,他依然感念不已:
我重返燕園的時候,耳朵已經壞了,她把我安排在座位的第一排,把聲音提高了。她跟我說:“我講課的聲調,正常的同學聽起來恐怕會覺得不舒服,但是我為了你能聽清,只好提高了。”有一次,包貴思老師給我留了一個作業,針對一篇小說寫一個評論,她給了三本參考書,規定了一個期限讓我完成。那時我的興趣已經轉到線裝書方面了,年輕的我心高氣傲,竟然膽大妄為地想把大文豪陸機的《文賦》翻譯成英文。我每天泡在圖書館,看線裝書,翻譯,忙得不亦樂乎。忽然想到老師留的作業要到期了。我記得是在一個下午,我坐在宿舍裡,翻出老師給的參考書,拿出我們寫作業專用的稿紙,一氣呵成,用英文寫成了長達60頁的論文。寫到最後幾頁,我清華的一個同學到我宿舍看我,看到我聚精會神的樣子,不忍打擾,就坐在我旁邊看著,直到又過了半個小時,我把論文寫完,一字不改。
我把寫完的作業摺疊號,寫上自己的學號:40062。交給了包貴思老師,有一天包貴思上課,臨下課的時候,包貴思叫住我:“周汝昌,你週三(具體日期我記得不太清楚)到我家來吃頓晚飯。”到了我如約趕到那天,我一進門,還沒有落座,包貴思把我那份卷子拿出來給我看,上面寫的是英文的評語:這份卷子所評的值不是一個分數,而是教員的一鞠躬。我感到誠惶誠恐:“我哪裡敢當?”包貴思說:“不,你這個paper當得起我的話。”
包貴思女士()
當週汝昌的英譯《文賦》完成的時候,按照慣例,西語系裡為周汝昌舉行了一個報告會,所有外語系的教授都參加。
“在報告會上,我用英文報告了我翻譯的過程,包括用的什麼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