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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螢幕上標誌位置的六角星都在同一個地方,一閃一閃地,他們確實降落在預期的地點。“我們怎麼會碰上暴風雨?”歐比耶害怕地問,“你是不是降錯地方了?”
“沒錯,”波麗嘟噥著,心裡又是惱火又是奇怪,“可‘雪’到哪裡去了?”
幾小時後,桑迪穿著他的風雪大衣和靴子站在登陸船的門口,他傷感地摸摸放著母親相片的口袋,波麗可沒他這麼多愁善感。“走吧,沒用鬼!”她乾脆利落地說,推了他一把。
他走了。抓著扶梯杆,他出了艙門,輕鬆地爬了下去。艙門離地面只有3~4米,可若是沒抓住跌下去,就算在地球微弱的重力下,也會摔傷的。他艱難地繞到飛船後面,一陣風吹來,聞到了一股從發動機散發出來的微弱的乙醇味。他朝著應該是最近的公路的方向走去,開始在泥濘和瓢潑大雨中跋涉。
這根本和原來估計的不一樣。
此次任務的計劃中出了嚴重的錯誤。登陸船降落的地點肯定是地球上稱作“阿拉斯加”的地方,導航屏已證實了這一點。那麼,為什麼看起來不一樣呢?阿拉斯加以及這顆行星上所有其他地方,海克利人第一次來時都已徹底研究過了。他們知道阿拉斯加應該很冷,至少,除了夏天短暫的一段時間,一年中大致應該如此。而且,只有在緯度較低的地方才會出現其他氣候情況。籌劃這次任務的海克利人十分肯定地告訴他們,阿拉斯加有雪。如果真有雪這種東西的話(上千部電視節目已證明了這一點),它可能存在於地球上的某地,但肯定不在這兒。
這裡有的只是泥濘和兇猛可怕的、讓人睜不開眼的暴雨,溫度高得令穿著毛皮衣服的桑迪直冒熱汗。
桑迪對自己說,像這樣的暴風雨不可能天天會有。他掙扎著朝可能是大路的方向走去,路上不得不一次次繞過一些連根拔起的大樹。這些樹非常大,從樹根到樹冠足有30米高,樹根處帶著大塊裂開的泥土,被傾盆大雨沖刷著。倒地的大樹旁邊的樹坑是新形成的。
一些飛來飛去的東西像是要鑽進桑迪的大衣裡咬他,這就是“蚊子”嗎?他疲倦地拍打著,不禁怨恨起自己的境遇來。情況著實令人擔憂。
更糟的是,這不公平。桑迪所受的訓練中沒有任何一項讓他對此有所準備。他聽說過“天氣”這回事,飛船上有相關的講座講到它,他們錄製下來的電視新聞中總在談論這個,同時放一些等壓線、低氣壓和冷鋒的圖片。但是,聽說過和身處其境的滋味大不相同。不論是桑迪還是星際飛船上的2。2萬名海克利人都從未親身經歷過這種事情。
並且,這種經歷桑迪一點兒也不喜歡。在這種“天氣”條件下怎麼能找得到路呢?在飛船上的平面圖中一切看起來非常簡單:山脈、山坳通道、山坳處的埡口。他要找的那條公路正穿過這個埡口。但是,由於大雨和烏雲,頭頂上方30米處就什麼也看不見了,又怎麼分辨得出山脈在哪兒呢?同樣,身後的飛船也早就不見蹤影了。桑迪停下來,費力地將無線電從一個內袋中掏了出來。“我是桑迪,”他對著它叫道,“請指示一下我的方位,好嗎?”
譚亞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你偏得遠了,”她大發雷霆道,“向左轉3/12。怎麼用了這麼長的時間?你現在應該已經快到公路才是。”
“我還以為快到呢。”桑迪痛苦不堪地說,關上無線電。他肯定自己一會兒需要幫助時還要用到無線電,所以沒有放回去,而是拎著帶子把它甩到肩膀上。他嘴裡嘟囔著,大汗淋漓地在滂沱大雨中踩著溜滑的泥濘繼續前進,被風吹得搖來擺去的樹枝不停打在他臉上。
他原來期望的回到地球的情景完全不是這樣的。
天色還亮的時候一切已夠糟了,而天黑之後情況就更糟了。太陽已經轉到地球的另一面去了,天空中最後一抹微弱的光線也消失了,四周一點兒亮光也沒有,真是漆黑一片!這對桑迪來講又是一種陌生而難以應付的經歷。
突然,他在一個泥濘的堤岸上滑倒了,滾入一叢溼漉漉的、扎人的灌木。
最壞的情況還在後面。他爬起來,想用無線電詢問方位,才發現他失足跌入的這條深溝裡有一條小溪,無線電浸溼了,不能用了。
暴風雨突然停歇了,周圍一片寂靜,原來他的助聽器也壞了。桑迪在捂得他直冒汗的毛皮褲子的膝蓋上敲打了幾下,還是沒用。他恚怒地把它塞進一隻口袋,向四周望去。
登陸船螢幕上顯示那條縱貫埡口的高速公路就在兩公里以外。桑迪高高低低,拐來拐去地走了五個小時,肯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