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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獨立了。對待鎮上那半數無知的暴民,恐怕還真手足無措呢!”我坐在地上抱
著一隻小羊對工作的人喊著。
“開發資源,教育國民那是第一步。”
“什麼人去開發?就算這七萬人全去堵邊界,站都站不滿,不又淪為阿爾及利
亞的保護國了,那只有比現在更糟更壞。”
“三毛,你太悲觀了。”
“你們太浪漫,打游擊可以,立國還不是時機。”
“盡了力,成敗都在所不計了。”他們安然的回答我。
家事告了段落,哈絲明遠遠的招呼著大家去新帳篷喝熱茶,地毯已經鋪滿了一
地。
“魯阿,太陽下去了。”荷西看了一下天,悄悄的對魯阿說,他依依不捨之情
,一下子佈滿了疲倦的臉。
“走吧!總得在天全黑以前趕路。”我馬上站了起來,哈絲明看我們突然要走
了,拿茶壺的手停在半空好一會,這才匆匆的包了一條羊腿出來。
“不能再留一會兒?”她輕輕的,近乎哀求的說著。
“哈絲明,下次再來。”我說。
“不會有下次了,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荷西,你,要永遠離開撒哈拉了。
”她靜靜地說。
“萬一獨立了,我們還是會回來。”
“不會獨立,摩洛哥人馬上要來了,我的孩子們,在做夢,做夢━━”老人悵
然的搖著白髮蒼蒼的頭,自言自語的說著。
“快走吧,太陽落得好快的啊!”我催著他們上路,老人慢慢的送了出來,一
隻手搭著荷西,一隻手搭著奧菲魯阿。
我轉過身去接下了羊腿,放進車裡,再反身默默的擁抱了哈絲明和妹妹們,我
抬起頭來,深深的注視著魯阿的幾個哥哥,千言萬語,都盡在無奈的一眼裡過去。
我們畢竟是兩個世界裡的人啊!
我正要上車,魯阿的二哥突然走近了我,重重的握住了我的手,悄悄的說∶“
三毛,謝謝你照顧沙伊達。”
“沙伊達?”我意外得不得了,他怎麼認識沙伊達?
“她,是我的妻,再重託你了。”這時,他的目光裡突然浸滿了柔情蜜意和深
深的傷感,我們對望著,分享著一個秘密,暮色裡這人悵然一笑,我兀自呆站著,
他卻一反身,大步走了開去,黃昏的第一陣涼風,將我吹拂得抖了一下。
“魯阿,沙伊達竟是你二哥的太太。”在回程的車上,我如夢初醒。暗自點著
頭,心裡感嘆著━━是了,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那個沙伊達,天底下竟也有
配得上她的沙哈拉威人。
“是巴西里唯一的妻子,七年了,唉!”他傷感的點著頭,他的內心,可能也
默默的在愛著沙伊達吧!
“巴西里?”荷西一踩煞車。
“巴西里!你二哥是巴西里?”我尖叫了起來,全身的血液嘩嘩的亂流著,這
幾年來,神出鬼沒,聲東擊西,兇猛無比的游擊隊領袖,沙哈拉威人的靈魂━━竟
是剛剛那個叫著沙伊達名字握著我手的人。
我們陷在極度的震驚裡,竟至再說不出話來。
“你父母,好像不知道沙伊達。”
“不能知道,沙伊達是天主教,我父親知道了會叫巴西里死。再說,巴西里一
直怕摩洛哥人劫了沙伊達做要挾他的條件,也不肯向外人說。”
“游擊隊三面受敵,又得打摩洛哥,又得防西班牙,再得當心南邊茅利塔尼亞
,這種疲於奔命的日子,到頭來,恐怕是一場空吧!”荷西幾乎對游擊隊的夢想,
已經下了斷言。
我呆望著向後飛逝的大漠,聽見荷西那麼說著,忽而不知怎的想到《紅樓夢》
裡的句子∶“看破的,遁入空門,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
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我心裡竟這麼的悶悶不樂起來。
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巴西里快要死了,這種直覺,在我的半生,常常出現,
從來沒有錯過,一時裡,竟被這不祥的預感弄得呆住了,人竟釘在窗前不知動彈。
“三毛,怎麼了?”荷西叫醒了我。
“我要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