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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侍御似被聿修這一拿震住了,過了一陣才冷冷地說:“天眼果然好眼力,錦繡兒口下十三條人命,見了閻羅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聿修充耳不聞他方才說了些什麼,淡淡地道:“你書懷素《食魚帖》狂草,除卻兩分天分,你連苦練之功都無。‘老僧在長沙食魚,及來長安城中多食肉,又為常流所笑。’懷素《食魚帖》超拔淡靜,你這般喜歡爭強好勝之人如何能夠領會?你笑話畢秋寒愚鈍,而你之膚淺單由你這一身見不得人的東西即可知。李陵宴聰明伶俐手腕眾多,有兄如此實是他的不幸。”他不看李侍御在他這一番話下臉色變得如何難看,只淡淡地問:“你是要束手就擒,還是我下場拿你?”
李詩御大概一輩子沒給人如此數落過,暴怒之下一聲尖銳怪叫,人影如風,向聿修撲來。
聿修正當舉掌接招,突然心念電轉——李侍御如此性情,李陵宴豈能不知?他明知李侍御今夜私自上山必然被擒,為什麼不阻止?難道——
“砰”的一聲,他一掌把李侍御震退五步,臉色微變,“且住!我們在此多少時辰了?為何道觀那邊毫無聲息?你們是怎麼過來的?”
南歌被他一言提醒,悚然變色,“我被黑衣人從房內引出……”
宛鬱月旦臉色稍顯蒼白,“我聽見了樹林裡的腳步聲。”
“李侍御擅春風十里獨步,走路絕不會有腳步聲!”聿修“嚯”地負袖,“糟了!調虎離山!我們和李侍御都被李陵宴利用了!道觀……道觀一定有事!”他當先掉頭就走,語氣雖然急促卻並不急躁,“畢秋寒,李侍御交給你,我們回道觀!”
李侍御顯然也是一怔,陡然瘋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的好弟弟!陵宴果然是陵宴!”他惡狠狠地對著聿修的背影,“你去也沒用的,陵宴打定主意要殺人,那是神仙也拉不回來的,哈哈哈!”
聿修充耳不聞,一手拉起宛鬱月旦的手腕匆匆回行。南歌自樹梢下來,與他並肩。兩人都知如果武當道觀生變,必然敵人眾多,必須小心謹慎。
而半個時辰前,聖香揉著被畢秋寒掐的脖子,正對著鏡子哇哇直叫。
突然他聽到一陣腳步聲遠遠地往樹林裡跑去。聖香自言自語:“奇怪的聲音……”然後繼續對著鏡子左照右照,齜牙咧嘴。
過了一陣聲音已經聽不見了,他準備上床睡覺。突然之間耳朵微微一動——他聽到了一些似乎是人體摔倒的聲音。
嗯?聖香眨眨眼,想了想,依然閉著眼睛在床上睡覺。
在他睡得愜意的時候,一個人緩緩地、悄無聲息地推開了他的房門。
那是一個高個帶刀的黑衣人,那一柄刀至少有三尺來長,與劍齊長。
如果畢秋寒看見的話,定然認得那是“一刀一劍”、刀與劍同長三尺三寸的天池怪人夢刀劍——他拿刀的時候就叫夢一刀,拿劍的時候就叫夢一劍。傳說夢一刀殺人的時候只需一刀,一刀殺不死他絕不會再下第二刀。
這種世外怪人也和李陵宴是—夥的?
“小心地上有椅子。”正當夢一刀持刀徐徐前進的時候,躺在床上睡覺的聖香突然閉著眼睛提醒。他剛才和畢秋寒糾纏的時候踢倒了椅子,現在那椅子正橫在地上。如果夢一刀再走幾步,必然要被倒在地上的椅子絆倒。
夢一刀一怔,桀桀一笑,“娃娃膽子真不小,知道老子要來居然還不走,有膽色!”說話之間他已經大步走過地上的椅子,那木頭椅子在夢一刀腳下如紙糊一般爆裂。三步之後他已經走到聖香床前,長刀高舉,“看在娃兒你膽子不小的分上,老子讓你死得痛快!”
“錚錚”兩聲,聖香用摺扇敲敲他的刀刃,繼續閉著眼睛指指他身後,“注意安全。”
夢一刀又是一呆,陡然厲聲笑道:“娃兒,老子看重你,你少和老子胡扯,這就送你上路!”他並不回頭,大喝一聲運足力氣,揮刀砍了下去。
“咚”的一聲,他這一刀砍進了地上——在他砍下的瞬間,聖香連床帶人都不見了。這一刀入地兩尺有餘,竟然一時拔不出來。正在他拔刀之時,有人在他肩頭一拍。夢一刀猛地抬頭,卻見一個人影帶著方才那賴在床上的少年自頭頂越過,出門去了。
一刀不成,絕不再殺。夢一刀茫然若失,這兩人究竟是什麼人?
這拉開聖香床鋪,帶著他逃出的人自然是容隱。聖香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