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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還要威脅我不可以隱瞞真相嗎?你怎麼可以死?你怎麼可以死?”
“我答應過……”畢秋寒彷彿微笑了一下,也可能是苦笑了一下,“我答應過做你的……保鏢……畢秋寒說過的話絕不……食言……”他猶然堅持到說出“絕不食言”四字,才長長吐出最後一口氣,閉目而死。
聖香的眼裡沒有眼淚。
他從來不哭。
他也沒動,彷彿過了好久好久,他才喃喃地說:“傻瓜……我是開玩笑……唬你的……”
屈指良一劍之下,畢秋寒心肺頸骨都被他古劍震碎死去。但他也沒有再下一劍,就握劍靜靜地看著身前緩緩坐起來的聖香。
畢秋寒還在他背上,聖香背對著屈指良,月下他身上和地上畢秋寒的血越來越多,只聽他靜靜地說:“你其實不用殺他,因為他早就知道……是太祖皇帝下令暗殺李南冷葉四家,而且他不知道下手的人是你。”
屈指良淡淡地“哦”了一聲,“這是太祖與我的約定,他怎會知道?”
“我告訴他的。”聖香寂然回答。
“你?”屈指良劍眉微微一立,“你怎會知道?”
聖香不答,過了一陣答非所問,“屈指良……宮中秘史,太祖有位絕頂高手為他排除異己潛伏殺人。太祖討潞州殺李筠、李重進,因事牽連國舅杜審肇暗殺姚恕、令其著官服投屍於河,貶泰和軍節度使石熙載,以及後來連殺李南冷葉四家……你都出了不少力吧?”他低聲說,“屈指良啊屈指良,你究竟欠太祖什麼,可以為他殺人放火不要顏面不要自尊,連這種夜半殺人背後偷襲的事——都做得出來?你不是威震四海學武之人無不高山仰止嗎?為了什麼?”
屈指良臉色變了,他沒有說話。
“為了什麼?”聖香揹負著畢秋寒的血,緩緩閉目問。
“你知道得太多了。”屈指良淡淡地說,“知道太多的人總是死得很快的。”
“為了什麼!”聖香驟然閉目乍喝一聲,“為了上玄嗎?他說一句話你就可以來殺畢秋寒?趙家究竟掌握了你什麼秘密,要你這一生一世聽令服從甚至老子兒子兒子老子死了兩代還沒有完結?”
他這一驟然一喝,屈指良真的變了顏色,“你……”
“你不要以為這世上有什麼事當真可以瞞天過海!”聖香胸口氣息起伏,他抓住胸口的衣襟,“武當山下和你吃飯說話的是什麼人——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本少也看他看了二十多年了!雖然一直都看他不順眼,但是就算趙上玄穿上十層八層人皮,練成七八十種神功,本少爺還是一眼看得出來!你回去問他——問他本少爺知道了他祖宗的混帳事、本少爺還是他嫡親的叔叔——你回去問他是不是要連我都殺?”
屈指良悚然地看著地上遍身鮮血閉目的聖香,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覺到地上這個人泣血的憤怒和痛心疾首的悲哀……比蒼穹還重的痛……那樣的聖香影子和另一個人重疊,同樣比重生一次更痛的痛,同樣是不會哭的人……
“屈指良。”旁邊淡淡傳來一個聲音,“我姓容,單名一個隱字,告訴上玄,我還沒有死。”
那是一個氣度森然的人,屈指良“嘿”了一聲提劍倒退兩步,這世上還是第一次有人以毋庸置疑的命令口氣和他說話——即使是太祖也不敢!
容隱在聖香身邊單膝跪下,扶起畢秋寒放在地上,他沒有伸手去扶聖香,淡淡地說:“起來!”
聖香閉著眼睛急劇地喘息,一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他雖然站得不好看,卻牢牢地站住了沒有倒下。
屈指良就看到這裡,“鏗”的一聲扣劍就走。
“容容……每個人要守衛自己以為最重要的東西的時候,就一定要殺人嗎?”聖香慢慢地問,“我看到了屈指良和上玄在一起,可是我沒有想到過事情會是這樣……”
“是我的錯,我來遲一步。”容隱出口認錯。
“沒有是誰的錯,我從不那樣想。”聖香慢慢地搖頭,輕聲說,“人……要不為死人而活,原來是那麼、那麼的難。”
“想哭就哭吧。”容隱背過身去,“沒有人會看見的。”
“為什麼要哭呢?”聖香依然慢慢地搖頭,低聲說,“小畢是為了我死的,那麼我就該活得高興些,不是嗎?”
容隱沒有回答。
“我的出生……我的活著……有那麼多值得哭的事,所以我才要活得快樂,不是嗎?”聖香慢慢地說,“所以——我是不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