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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響了。是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他說:“程小姐,久違了!”
程妍清馬上覺得魂兒立時便要出竅,但多年警察生涯練就的最後一絲剛強支撐著她的精神不致崩潰。她最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她發覺自己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聲調了,她的聲音是如此猛烈地顫抖著,即使她僅僅說了一個字:“是。”她終於承認了一件自己以為永遠不會承認的事:當一個女人準確地被命中要害的時候,她終究還是一位沒有腦子的弱質女流。
耳邊傳來女兒的哭喊聲,程妍清用盡吃奶的力氣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聽盡電話另一邊那個得意的男人的每一個字。掛下電話,程妍清呆呆地看著自己在便箴上歪歪斜斜記下的一行字,那是那個男人剛剛報出的一個地址。他竟然要求程督察去單刀赴會!
程妍清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她的腦子裡已經裝不下其它的任何想法了。她強裝出微笑,向下屬們交代了一下,便即離去。程妍清並不知道,她的這個微笑在她那群平時低頭俯耳的下屬們眼裡,卻是最最難看的一笑,即使發笑的是一位美女。去了將發生什麼事,程妍清根本沒去想過。她不是不想去想,而是沒法去想。她發現自己一向足智多謀的腦子好像已經不在了,她拚命地告訴自己要理智、要理智,但是就偏偏沒法冷靜下來。她企圖為此行作一個籌劃,但是她的腦裡一片混亂。
沒法冷靜的程妍清到達了那個地址。她用最後的一絲理智告訴自己:只有滿足壯牛的一切條件,女兒才可能獲救。那怕陪上自己的命,也不能反抗,絕對不能反抗,女兒在他手裡……壯牛大口大口地吸著煙,那身陷囹圄的女高中生衣著完好地被綁在柱子上,口裡綁著布塊。她驚恐地掃視著周遭的一切,惟獨不敢碰一碰壯牛的目光。
衣著完好?是的!但這並不代表這一天來她的衣著一直都完好。為了給那即將到來的仇人定定心,壯牛決定暫時讓這女孩的衣著完好。地上扔滿了菸頭,壯牛好像要把這十八年來的煙癮在這時徹底來滿足。那臭娘們馬上就要來了,她將為她造過的孽付出代價、加倍的代價……
壯牛堅信她會來的。萬一那臭娘們不來,那將怎麼辦?壯牛沒有去想過,因為除了拿這小姑娘出出氣,他根本不能怎麼辦。她是個警察,她會不會叫來一大幫警察稍稍地跟來,然後將他亂槍掃死?這點壯牛倒是想過的,但他並不在乎。只要能從這臭娘們身上討回十八年來的本息,壯牛早就豁出去了。他這條賤命,到那時留不留著,他也沒有什麼所謂了。
壯牛一聲不吭地坐著抽菸,他的臉是如此的陰沉,如同將上絞架的死囚。與死囚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尖銳、是那樣的兇猛。對的,像狼一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壯牛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也許他正在積蓄氣力。在他身後綁在柱子上的那個小姑娘還在嗚嗚地哭著,她已經哭了很久了。
門鈴終於響了,一下、兩下……壯牛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陰森森的微笑。他將吸了一半的煙狠狠的丟在地上,一腳踩上去,用力的蹂躪著那無辜的菸頭……
程妍清用她顫抖著的手一次又一次地按著門鈴,但裡面似乎靜寂一片。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難道是那賤農夫在戲弄她嗎?難道女兒不在這裡嗎?女兒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她在哪裡?我的小蘭蘭在哪裡?
程妍清面如土色,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上一滴滴地緩緩滾下。她突然之間心裡一陣後悔,後悔當年不該去誣陷那個可憐的農夫。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她早就知道她無法永遠保護他的。要是當年心腸軟一軟,JUST軟一軟,小蘭蘭就不會出事了……但是怎麼想都沒有用了,現在她必須去面對。二十年的警察生涯給她壯了壯膽子,她開始構思見到壯牛後的第一句話應該怎麼樣說……
已經按了五分鐘的門鈴了,一點動靜也沒有。程妍清彷彿聽到裡面有聲音,但她無法確定,正如她無法確實待會兒應該怎麼做一樣。一個平時再簡單不過的思維,現在她都無法完成,她發現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白痴。她耐心地繼續按著門鈴。除了這個動作之外,她的身子幾乎紋絲不動。
門開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只穿著短褲的強壯男人。她一眼就認出他,就是他!他龐大的身軀把門堵住了一大半,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哦,不,他帶著一絲狡黠的微笑。只有一絲絲,但程妍清立即就察覺到了。門被堵住了,而壯牛卻不說話。程妍清發覺自己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對視良久,程妍清終於意識到此刻她是來求人的。在這場賭博之中,她不可能成為勝利者,因為